翌日寅时,一轮圆月悬空。
此时,京城的老百姓还在熟睡。大大小小的京官们已经从各自的府邸钻出,或坐着大轿,或步行赶路,渐渐的汇成了一支入朝会的洪流。
钱进也是这支洪流中的一员。
前天夜里因太后召见的事一宿没睡,今晨又要这么早起床,这对于他一个每天睡到自然醒的人来说异常的艰难。宝儿又是捏鼻子又是敷冷水才把他从床上撵下来。
当天边第一缕晨曦照耀大地时,文武百官终于等到上朝的钟声,纷纷持牙牌从承天门左右掖门鱼贯而入,在奉天殿前的御道两侧按照官位品级站好,文官在左,武官在右。
乐起,鸣鞭,鸿胪寺卿高声唱“入班”。
早已习惯这些流程的内阁辅臣、各部尚书、科道官以及一些回京述职的地方大员排好队形沿着殿前的台阶入殿。
钱进也跟在这些大员后面,惹来周边一片艳羡。
奉天殿里面就那么大,而在京为官的何止上千。因此,四品以下的官员是没资格入奉天殿议事的。
钱进是个例外,他要记录皇帝的言行,回答皇帝的问询,职责所在。另外一个例外就是六科的给事中,虽然只有正七品,但可以直接面见陛下,也可以行弹劾之责。
入殿后,钱进发现年轻的仁武皇帝已端坐廊内正中的金台上,各路大员也差不多已分成两边站好。
正当他犹豫着该站哪里时,李首辅轻轻咳了一声,朝金台那边努了努嘴。钱进顺着首辅的目光望去,只见金台两侧也站立了十几名官员,大都是穿着青袍拿着笏板的,中间夹杂着几名穿红袍的官员。
钱进心里不由嘀咕起来。敢情这天子侍讲有这么多人!他起先还以为是个很稀缺的官职。
忍住袭来的失落感,钱进朝首辅拱了拱手,便沿着廊内左侧的台阶爬上金台,寻了个空处挤了进去。旁边几位仁兄投来不太友好的目光。钱进朝他们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这时,鸿胪寺卿黄文涛高声唱道:“再鸣鞭,行一拜三叩之礼。”鸣鞭就相当于鸣礼炮,需要把一根长鞭抽的震天响,端的是个技术活儿。
待三声鞭响过后,众官员皆敛声拜伏于地。钱进也跟着照做,中途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台下,只望见黑压压的一片乌纱帽。
礼毕,早朝开始。
当下便有户部侍郎吕颂奏道:“禀陛下,如今有漕六省①的漕粮大抵已运抵京、通②二仓,此次南直隶漕粮有130万石,河南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