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捧着的那盒骨灰,人死了,便是死了,只剩下了,一捧灰,一捧死灰。照理送完骨灰也不早了,该是要走了,为这个小地方腾出点空间来,但是,也许是主人太忙了,送葬的钱迟迟还未送过来。
门的右边,是一辆很大的演唱团队的车,各种嘈杂的音乐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里面的人匆匆忙忙的画着各色的妆。正门被白色的布装饰着,显出些阴森森。一个暗黄色的棺木正放在门口正中央,死者的黑白照片——一个略带微笑的中年妇女,看起来慈祥又衰老,全然看不出是个不满五十的人,此刻摆在棺木前的桌子上,燃着的香和摆着的白馒头,经空气的传播和混合发出一种极诡异的香味。下面的瓦盆里,只有零星的几摞灰。
瘦弱的小儿子被踢了一脚,不知所措的哭了起来,一个年轻的男人提着他,直提到瓦盆旁,正对着遗像,“跪下!给你妈烧纸!别人不跪你也不跪吗?你看看,这里面空的!”小儿子直直的往土地上跪了下去,没有铺任何东西的地硌的膝盖生疼,他瞥了眼旁边的叔叔,红眼圈中间的黑黑眼珠此刻正瞪着自己,他忙低了头,颤抖的拿起纸烧了起来。
那长长、长长一行送行的人此刻早已入了席,叽叽喳喳的相互说着话,回忆起死者的生平,死者今年四十八,是村里小学的一位极普通的语文老师,教了几十年的书,算起来,也是桃李满天下了,那些长长的一行过来吊唁的人里大都是她之前教过的学生,不能不来送她最后一程。
死者的兄弟姐妹早已在棺材遗像前撕心裂肺的哭完了,强撑起长途的奔波和伤痛的打击后虚浮的躯体,在人群中挤来赶去的忙着,已经五十多的大姐,边走边抹着眼泪,二姐忙扶着她,安顿在侧门后的一张椅子上,自己忙前忙后。死者的弟弟倒显出男子汉的气概来,除了跟姐妹们一起哭了一通后就再也没有落泪。这些年来,姐姐家里,穷的供不起小儿子上学,每每打电话,弟弟总要给她打些钱救急。算起来,也有几十万了,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的苦命的侄女儿啊——”一声凄厉的哭喊传了过来,支客忙的过来喊主人家:“姑来了,快,快派人去迎接!”二姐刚把钱递给司机,正拿着烟打发着司机,听了这话,忙的跑了过去,烟也就急急的塞进了司机手里。小弟拍了拍小儿子,示意他一起去迎客。小儿子顿了片刻,忙的跟了上去,走进了,才看见,那姑并没有流泪,只是大喊大叫着,村子里亲不亲的人散乱的立在路边,瞪着一双眼睛瞅着,只听有人窃窃私语道:“生前嫌人家穷,门都不踏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