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然扬起一声马嘶,马鞭猛地朝她卷来,带起一阵有血腥味儿的厉风。
前一刻还抓着她裙摆的人,身子就像是破纸片似的,被马鞭抽得飞出去,在平西侯府门前的青砖地上拖出一道长长血迹。
那人翻身下马,少年人眉眼冷峻淡漠,随手丢开还带着血迹的马鞭,抽出腰间长剑,漫不经心又干脆利落地刺下去。
明姝记得有滴血溅到了自己脸颊上。
她在梦里朝那淡漠的人看过去,模糊的眉眼忽然清晰起来了。那人不是顾华礼还能是谁?
那是上辈子,他被举荐之后即授了官职,在西北稳住了瘟疫,又屡出奇策打得匈奴人苦不堪言。
少年人得以扬名四海,洗刷掉之前无用庶子的名声,成了人人不敢直视的大将军。
不光怕他神色寡淡,还怕他毫不犹豫,一把火烧了三千疫患的冷血。
杀了那么多活生生的人,谁不为他的冷血感到害怕和恶心?
明姝那时候也怕,偏她的脚像是被钉子钉住了,只能战战兢兢地瞧着自己这个不熟的庶兄。
大概是她的神情太惨不忍睹,他冰冷的神情半点不变,目不斜视地掏出帕子,将剑上血迹净了,这才丢下帕子,抬步往门里而去。
那子落明姝刚被抓过的裙角前。
明姝鼓起勇气,“多谢兄长。”
他的步子一顿,神色讥诮地看她,好半天都没说话。他的目光极沉极冷,根本不像是一个少年人能有的。
眼神叫人几乎崩溃,艰难地移开声道:“我……我回头亲自兄长送谢礼。”
他像是听到了什笑话似的,嗤地来,干脆利落地转身往里走,“不必了。”
明姝觉得自己难堪极了,沉默站了会,还是红蓼气得把那些人骂了顿,又陪着明姝回去换了衣裳。
却没再出门了。
明姝到没敢亲自去给顾华礼送谢礼,咐院里的小丫鬟送去一坛子亲自做得蜜渍梅花。
后来又过了好久,明姝在顾明初房间里瞧见了装蜜渍梅花的白瓷坛,想想也知道是小丫拿去巴结人了,辗转到了顾明初那。
那回是顾华礼从去西北后第一次回来,没有人敢和他说话,倒是有不少人私底下议论他。
明姝也不记得顾华礼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晓得那以后,顾华礼再也没进过顾家大门。
他在仕途上越发得意,在大齐的名声越来越盛。其实和她没关系,她也不曾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