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躺了一整天,眉头始终紧锁着不愿松开。额头也细密密地不停冒汗,我拿毛巾给她擦了一遍又一遍。
母亲让我守在她身边。我知道,她在做梦。
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我在练舞。
我脑海里萌生了一个新的舞蹈动作,为了把它表达出来,我把水袖一遍遍地往前甩,它往上空鹰似地冲,到了半空就骤降,始终抛不出我想要的幅度。
我觉得累。我感到自己不在状态。这种情况出现得很少,它们通常伴随着其他事情一起发生。
我首先想到了安南,妄测她会遇上什么事,什么人。这下子,我完全没有心思再练舞。躺在地上,我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它没被打开,却还是莹莹发出了微光,想要照亮什么。我感到身子沉得很。这对舞者来说,是大忌,是死穴。我竟乏到连几根手指都使唤不动。我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它分明是冰的,还在冒汗。
我想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可生病对我来说难得很,舞蹈让我从小就具备了与外界对抗的防御力。我逼迫自己直起身,走到角落的包里拿出手机。时间指向下午2点10分,没有任何提醒,没有任何动静。
我点开和安南的聊天界面,没有给我发任何消息。
我放下手机,蹲坐在角落里。决定什么都不要想,缓几分钟就继续练舞。
被我脱下的水袖像条干瘪的蛇缩在了一团,袖口对着我,一个黑幽幽的深洞。它的下巴抬得很高,目空一切的样子与我对峙。
我又看了眼旁边的镜子。铺满了整面墙,我却只占了这样一个小角落,显得我怯懦又卑微。我的双眼无神,看镜子里的自己虚幻出了好多重影。他们都是我的分身,随时都有可能抢占鳌头的次级自我。
这面镜子很清晰,里面的空间比相邻的真实世界还要可信。我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这个舞蹈室,每次来,我都是自顾自地跳舞。它很规整,边边角角都大体一致。镜子两旁是相同的休息区。不同的是,在我对面的那堵墙上,是一大扇向阳窗,现在被拉起的窗帘盖住。
我想要有独立的空间。每次都是挑着没人的时间点过来,别人来了我就走。久而久之,大家都熟悉了我的习惯,也自动避免时间上的冲突,但还是不乏出现想要看我跳舞的男男女女。
诺大的舞蹈室,只放一个人,显得空泛许多。
下一秒,我就接到了母亲的通知。还没来得及挂电话,我就冲向了安南的宿舍。
她没接我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