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喜欢看柳树,看不明白看得明白我都喜欢看。
院子里种了不少柳树,它们错落在池塘岸,见证着这个家的起与落。
柳树吸引着一种生灵,每到夏天嗞啦扯着嗓子叫,我都替它们觉得累,所以我们起小学会了爬树捉蝉。捉蝉就是帮它们挪个位,这样看似简单的形容,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我们乐此不疲,捉蝉就是与自己作对,我喜欢逆来顺受的生活,喜欢作对。
大哥行动矫健,理应是捉蝉的老手,我见不明白,他居然会怕这个游戏?我们上树的时候,他只会躲在门口远远地看。剩下一个寻安让我使唤,他既是我的垫脚石,又是我的捕虫网。
我喜欢垂下来的柳枝拂在身上的感觉,它挠痒的技巧无人能敌,我不闪躲,它只会温柔得让我流连忘返。后来我喜欢上了阅读、听音乐,文字把我搅进莺歌燕舞,音乐用柳枝挠我的敏感部位。有了它们,我舒服死了。夏天持续的时间长,我对世界充满好奇与期待的时候,常躺在柳树上构想这个世界还可以变成什么样。
父亲在一家化工厂工作,离家很近,一条直路,上个坡,再一条直路,拐个弯,就到了他上班的地方。我始终是对这个厂喜欢不起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里面那两根大烟囱,除了爱冒黑烟,它还定时放炮,每次轰隆那几下,整个村子都要抖三抖。父亲嘴里吐出的信息量比我读一本长篇小说还要多,他可以从早上起床一直说到到晚上上床。有时我起夜上厕所,经过父母卧室时还能听到父亲讲梦话。嘴皮子厉害的作用不小,我没问过,但父亲靠此把母亲成功侃到手的想法在我心里根深蒂固。
母亲让我骄傲了许多年。典型的东方美人,身段婀娜,性格温和,爱笑。狄更斯说,“只有在你的微笑里,我才有呼吸”,我一定得感谢母亲的微笑让我呼吸畅快。她能一袭素衣不沾一粒油烟做好一顿饭,吃饭的时候要专心,吃母亲做的饭我永远无法专心。母亲不爱出门,每天除了操持家务,剩下的时间全部留给了一间密室。看过《神雕侠侣》之后,我问母亲是不是里面的小龙女?那间密室就是她的古墓?母亲笑我说话没分寸、不吉利,她也不会像小龙女一样永葆青春。但她会摆出小龙女指导过儿剑法的认真,告诉我密室里面装着魔法,让我们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这片田野里的魔法。我当然相信。
活物给世间带来了什么?除了感官触碰得到的人间百态,我想,更多的还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感情。
秋天,村子里的稻田会变得金黄一片。收割后的稻穗码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