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高坐上首的箫景翼面带微笑,朝那些不时回过头寒暄告辞的大臣点头,但在他的眼底深处却仿佛藏着一块寒冰,那道沉着的背影就这样施施然离去,显得是这样的决绝冷漠,放在案下的手紧握成拳,有不可闻的骨响声瞬息而逝。
眼看大臣们离开,那些舞女歌女也都散去,两边案侧站着十数宫女,等着时机撤案洒扫。箫景翼不动声色的站起身,自照壁间的宫道走向殿外,贴身侍卫黑鲸意态沉着的随身在后。
站在庭院里,箫景翼抬头,夜空中月朗星稀,银白的月光如水波般倾下,替代了宫院里的宫灯,照亮着这方空间。
只是这般美妙的月光,却照不亮箫景翼心中的某个角落,他的手再次握拳,寂静的月色下,骨响声清晰可闻,站在他身后的黑鲸眼光斜了斜,随即又目注前方。
在他们的前方,庭院的另一端,也是一座宫殿,殿前跪着两个小太监。
箫景翼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倒背着双手站在殿门前,黑鲸踏前一步,单手推开了显是很厚重的殿门,然后侧身于外,将箫景翼迎了进去,随后他也走进殿内,转身将殿门合上。
殿内深深,不见月光。
绕过照壁,箫景翼亲自推开了一扇门,黑鲸尾随而入。
宫灯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入眼所见,四壁满嵌着书架,书架上搁满了书。
箫景翼一进书房就仿佛变了个人,此前宽厚无害的气质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从眼底开始溢出的暴戾,他顺手抓起门边架子上的一只花瓶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响,那只花瓶崩裂开来,拆解成了无数个碎片。
“混账!不识抬举的东西!”箫景翼咬牙切齿着,一边逮着什么就砸什么。
等到箫景翼终于将此前一直压抑着的怒气发泄出来,他又变回了那个随和可亲的东宫太子。
看着房间内一地狼藉,箫景翼皱了下眉,却什么也没有说,倒背着双手来到一处宽大的旧案前坐下,然后闭目沉思,右手食指很有节奏的扣击着桌案。
黑鲸默默的站在箫景翼的身侧。
时间缓缓流逝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箫景翼嘴角擒出一抹冷笑,忽然睁开眼来,室内的灯光都仿佛暗了一暗:“明天把宋安好叫来。”
黑鲸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所以。
箫景翼站起身,看了一眼黑鲸,提醒了声:“本宫要好好利用这枚棋子。”
黑鲸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