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会,有两个差人扶着一个穿黑色短衣的醉汉,走到会客室的廊下站住。
那人是一个黑脸的麻子,比聂小蛮还高,一双圆眼直愣愣地向人看过来,浓黑的眉毛,粗厚的嘴唇,都显出他的性格平日里一定是蛮横残忍的。他的那件对襟的黑布夹袄,袖口和胸襟上油光光的肮脏异常。这时他的嘴角上流着口水,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念叨着什么。他的说话却又不清不楚,景墨用心细听,却一时仍摸不着头绪。
似乎在说什么:“尚太太已放了我的!……吃官司我也情愿!……你们总不能吹我的头啊啊!,…哎!我假如再打,你们尽管斩掉我的两腿好了!我决不怪你们的!”
看来在这种情形之下,如果希望他能有有条不紊地供述罪,那一定是办不到了。聂小蛮于是吩咐将他扶到里面,让他坐下,又叫捕快们拿了几块冷布巾,强行地放在他的额头上,又给他喝了几碗热水,这解老五才清醒了些。聂小蛮又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他的犯罪的经过一步步查问明白。
这次倒用不着小蛮吩咐,景墨又要来了笔墨,作出了如下的一番记录,备着日后在公堂上用得上。
原来这解老五本是一个打马吊的赌徒,入魔已深。两个月前,他曾从大中桥旁野地里的破棺材里偷得了一个死人的头颅,放在枕边,做了一个他在戏苑里看唱空城计的梦,后来还赢了三十贯钱、割死人头祈梦的迷信,打马吊的人中确实很流行的。
这种骇人的犯罪,景墨之前在金陵刑部通报上也时常看到。解老五因为上一次的偶然赢钱,越发相信祈梦的灵验。当二十三日那天,天正要亮的时候,他从杀猪行里完了工回去休息。他走进巷子的时候,看到尚家的前门开着。
解老五走过去看了看,才知道死了一个人。这时他突然然想起用新死的人头祈梦,更加灵验。那时他又见那小婢女春兰昂起了头,靠着墙壁打瞌睡,堂屋中并没有第二个人。他就壮着胆子,蹑手蹑脚走进堂屋。他走到白绫背后,摸出他的那把随身带的割猪肉的尖刀,将那板门上尚秦氏的头割了下来。
他又将身上的围腰解下,把死人头包好,又悄悄退出来。他走过天井时,还顺便偷了些殓尸用的石灰,然后回到他自己的住处。
他回家以后,把头藏在一只半新不旧的官皮箱里面,又将石灰涂在尸头上,以防腐烂,接着他就躺下来析梦。结果他只梦见一头猪,起床以后,他又去赌局中继续打马吊,却输了三吊钱。
在二十三日晚上,他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