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挺了一只手,冲他亮了一下。
“五十?”宋子铭觉得大概不能这么便宜吧,但五百又太多。月头上抓的几个大学教员,也才开价五百。宋津方还只是个黄口小儿,哪里值这个数。
只见那警察嗤笑道:“五十,你可想得美!五百,少一个子儿都不行。这小少爷还不到十五吧,细皮嫩肉的,遭不遭得住罪呦!”他怪腔怪调地懒懒往椅子上一靠,抬起一条腿架在桌子上。
这摆明是讹诈,不是因为宋津方这个人要紧,而是因为拿住了他年纪小,家里大人舍不得,故意地漫天要价。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坊间已经传言,zheng府是要收起仁心大开杀戒了。宋子铭根本不敢得罪眼前这个小人,他掏出兜里所有的钞票,颤着手一张一张数过去:“您看,就带了二百零七块四毛,都给您,我先领了孩子回家,半个时辰之内准把剩下的给您送来。”
“你以为这是菜场买菜呢,不赊账!”警察把保票抽了回来,桌上的铜钱大洋丁零当啷掉了一地,凶神恶煞地向后喊,“下一个!”
宋子铭好不容易挤到了这一步,为了早一刻带儿子回家,差点就给警察跪下来了:“不行啊,来找家人的队伍都排到大门外了,我好不容易才……”
谁知警察没不耐烦,倒是排在他身后的一位中年男子,先向他发难:“哎呀这位先生,你以为我们容易啊?你的孩子不到十五,我的孩子也不到十八呢,你排了半天,我也跟你一起排着呢,你自个儿没打听清楚行市,也不能耽误我们一家团聚啊!”
说完,一溜人皆起哄着要宋子铭让开。少数几位不起哄的,却是些穿破布衣服的,正闷头捡着地上的大洋。
如果非要五百不可,那剩下的三百,除非天上掉钱,否则宋子铭就是卖了自己,也未必有本事凑出来。这种情形下,叫他瞧见有人在偷捡自家的血汗钱,怎样还守得住斯文,情急之下扑在地上,把钱死死按住,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你们怎么这样呢,当着我的面儿捡我的钱,跟偷有什么区别。这都是救命的钱,你们也是为救命而来的,同病相怜的人不互相团结,反而互相刁难,怎么……”
那些捡钱的,或许也不出于本意,他们比宋家更愁钱,因而就更放得下脸面,合力推搡着宋子铭,公然地抢夺着钞票。
“真他娘的烦人!”眼见局面大乱,警察抬手从腰间拔出盒子炮。
枪口对准宋子铭的一刻,从门外响起一声厉喝:“住手!”
然后,何舜清冲进来,下意识地挡在了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