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出神地分析着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时,傅咏兮将手举在她眼跟前挥了两下,问道:“咱们上哪儿啊?”
宋玉芳魂不附体般地眨了两下眼,然后才答道:“小翠芳给了我一张帖子,说是那家府上住的是一户旗人。他去过那边唱堂会,知道这家的老福晋藏的宝贝堆山填海似的。可是呢,几个儿子心都不齐,想分家又怕提出来之后要挨训。于是乎,各房儿女表面看似孝顺,其实那是想尽了法子哄好了老太太,趁她还没回去先多捞些赏儿。老太太呢心里明镜似的,就想了个主意,把宝贝都换成了金条,压在床底下天天盯着。你说这哪儿成呐,要出了个家贼,不就便宜外人了吗?老太太的意思是要租个保险柜,又觉得不管这事儿交给哪房儿女去主持,都要吵起来。托亲戚呢,到底是旧时的体面人家,十分好面子,怕人背地里说她家的闲话。最后没辙儿了,反而去向小翠芳打听。”
傅咏兮随之一叹:“树倒猢狲散,这种事儿最使人心疼了。”
宋玉芳也是不住地点头,她又想到自己的家世。两下一比较,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分家闹的。一个是把钱全换了宝贝,一个是拿宝贝换了钱;一个巴不得甩掉儿女,一个却不肯承认大家庭已经维持不住了。
怎么能不叫她为之感慨呢?
“姑娘,您还走吗?”
“走走走,这就走。”傅咏兮对着等了许久的车夫一笑,又转头向着路边拦车。
她的手刚一抬起来,宋玉芳就急急地拽住,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坐车去呀?”
看样子,宋玉芳是想走着去。
虽然知道她俭省,但这一方面似乎省得有些过度了。傅咏兮不由好奇:“咱们外出跑业务的,不是每月都有交通津贴的吗?”
宋玉芳却未雨绸缪起来:“咱们连每个月最基本的薪水,都要短那些男练习生两块钱。万一到了发津贴的时候,人家跟你说没有……”
“那就我请你坐吧。”傅咏兮笑着将她往车上一推,握了握她冰凉的手,“你看这风大的,靠你两条腿,等走到了地儿,都冻得说不上话了,还怎么谈业务呀。”
宋玉芳并没有坚辞,便叫车夫拉到丰盛胡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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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芳介绍的这户人家姓“鄂”,祖上是武将,听意思大概曾经风光得了不得。不过,曾经的光辉,放在而今尽是烟云,甚至于是负累。
鄂府的门房见有人递了名帖进来,就依照规矩,先请了她们在外客厅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