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太果然没忍住,捂着肚子笑了一阵。这才伸长了脖子,警惕地向着门口望了望,小声提醒道:“悠着点儿吧,仔细外头有人听见。”
“你以为会馆里的人都很瞧得起他?”顾华冷嗤一声,靠着墙,只管摇头。
“别人怎样我不管,咱们还是别得罪他。他口里的那些事儿,哪怕有一件是真的,得罪了他,咱们以后还在不在北京待了?”顾太太说着话,便把灶上的菜盛了,推着顾华道,“好啦,你去胡同口上瞧瞧,大毛二毛那俩野孩子又跑哪儿撒欢去了。我把碗筷摆了,就可以开饭了。”
顾华心里有一阵小小的怅然,他是当教员的,平时在学校是说惯了话的,回到家自然也是话多。就可惜他说的那些,自己的小脚太太一句都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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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忙着准备去银行报道的宋玉芳,出了门一刻不耽搁,照完了相就去寄了本埠信。她简直高兴得不知所以,压根儿也没留心在旁的事情上,直到回了家,听见屋子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这才醒转过来。
事情并不可能一帆风顺的,要想去银行上班,首先得过宋子铭这一关。
“爸,您回来了。”
宋子铭闻声抬头,一眼望见宋玉芳斜躲在门框外边,一张脸被日光照的粉扑扑的,鼻头上还挂着几颗汗珠子。他心里有些不高兴,认为这么大的丫头还跟孩子似地玩得发汗未免不像话,便没好气地问道:“一大早上哪儿去了?”
宋玉芳不敢说得太明白,讷讷然应了一句:“我……我寄信去了。”
“给谁?”
宋子铭的不依不饶让宋玉芳警惕了起来。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录取书的事,所以在防着她?幸好她迫不及待地一早就去办事了,只要熬过这半天不穿帮,信一寄到,录取程序就算是完成了,到了时候去报道即可。
这时,宋太太从里屋捧了新做的单衣出来给宋子铭试穿。她在里边拿衣服时,稍听见了几句话,便就意味深长地向着女儿一望,并不说破寄信的事。
宋子铭觉得有些古怪,再一次追问:“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宋太太一面看尺寸合不合,一面冷笑起来:“不是在等你说话嘛,你不开腔,我们敢说什么呀。”
宋子铭闷闷吐了一口浊气,这才瞥着宋玉芳问道:“听说中行的结果出来了,考上没有?”
仔细看他问话时的眼神并不笃定的,看来他这话是真问,而不是故意为之的。
宋玉芳稍缓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