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澹如对廖婉玗的三姐半点印象都没有,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她有跟你说家里究竟怎么了吗?”
廖婉玗点点头,“三姐说,家里的产业都在甄顾手上,等到……”她在心里头犹豫了一下究竟要怎么称呼白秀珍,对于那个女人,她不想再叫她“母亲”。
“等到发现的时候,原本父亲的产业已经成了空壳子。现在她们的生活受制于人,谁都不敢忤逆甄顾。”
谢澹如记得甄顾后来跟廖婉馨成亲了,按理说也算是一家人,但他并不关心旁的,只是不明白她们想把廖婉玗叫回去做什么。
这事情廖婉玗其实也不明白,“我以为她们是想要钱,我汇了五百块给给三姐。我学师父买了两块地,手里头也没有闲钱了。”
“要我说这事情你就不必理会,她们当初怎么对你的?现在落魄了,还想盘剥你?”
廖婉玗早就想找人说说这件事情,但她怕小弟担心,不敢说。张鼎云虽然同她关系不错,但对她早前的生活并不了解,若要说,只怕还需要多费口舌将过去的事情翻出来讲。
这事情压了这么久,也就谢澹如是个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三姐说,甄顾要将阿爸的船厂卖掉。”若是别的,她根本不会挂心,但那船厂,是廖湛山一辈子的心血,是他生前说过无数次要传给弟弟的家业。
“你想买回来?”
究竟要不要买回来,廖婉玗其实也没有主意。如今各地的造船业发展的都很不好,技术和船只体量比不过英、美等国,都是再走下坡路罢了。
若她单纯作为一个买卖人,是决计不会将钱财投资到这种日落般的行业,但她心里又有那么点不服气,总觉得别人能做好的,我们为什么不行。
铁甲兵船至今未能自制,若有一日洋人不肯在卖给我们,一旦开战,沿海地区如何守得住?
单靠那些民用船加装大炮吗?
她将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说了,这会谢澹如反倒沉默了,他心中有许多个理由可以劝廖婉玗不要理会鹭州的事情,但说到沿海局势,他也明白廖婉玗的想法是对的。
都说“师夷长技以制夷”,这不正是国人应该学习并且解决的薄弱环节吗?
两个人在缓慢行驶的汽车里长久地沉默着,谢澹如那些反对她回去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回去吧,让大夫看看你的伤口,小心别发炎。”车子停在唐家大门口好几分钟,谢澹如才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