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寒暄。
“师父要我多跟你学习,想来往后要麻烦师兄的地方兴许真的少不了。”
张鼎云捏着瓷勺的白柄,轻轻地搅动着碗里的红豆沙,偶尔瓷勺子和透明玻璃碗碰撞到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来,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各自吃着碗中的甜品,直到张鼎云将勺子放了下来,廖婉玗才慢悠悠地开口。
“师兄,我听师傅说,咱们洋行的棉花,不是秋日才收,可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还望师兄解惑。”
张鼎云生的一双荔枝眼,大而圆,浅琥珀色的眼瞳里映出烛台跳跃的火光,听了廖婉玗的话他微微一笑,“你说。”
“农民的收成要看天,产量多少会直接影响这一年的棉花价格,我们春天就收棉,如何确定价格呢?万一我们给的价格高了,可实际上这一年产量很多,价格并不高,岂不是亏了?”
“你觉得那些个棉农,一年到头为的是什么?”
“当然是钱,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地,当然是为了卖钱。”廖婉玗答的很痛快,半点也不犹豫。
“赚钱当然没有错,但买卖是谈出来的,有些时候比起赚更多的钱,其他方面也一样可以打动人。”
张鼎云是扬州人,讲起话来带着淡淡的江南口音,语速不快,一派自得。
廖婉玗在心里将他的话琢磨消化一下,末了站起身来动手收拾碗碟,“多谢师兄,师兄晚安。”
张鼎云不知道唐亭欧问过廖婉玗什么问题,也就不明白她此刻谢得究竟是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也与她到了晚安,自顾自地回房间休息去了。
直到第二日一早,师徒三人坐在一处用早饭,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廖婉玗会问他那个问题。
“师父昨日的问题,我想过了,市价变化固然不可避免,但比起每一年春天都要担心收成,稳定长久的买卖或许更加诱人。至于,要如何谈定长期的买卖契约,这我说不好。”
廖婉玗喝了一口牛奶,“棉农的顾虑我还没有了解过,需求我也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是谈不出什么买卖的。古人云:‘用兵以持重为贵,盖知彼知己,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此百战百胜之术也。’我想,做买卖大抵也是如此的,与任何人谈,总要先了解他们才好。”
这一桌子上坐着三个人,唐亭欧在香港那几年养成的吃西式早餐的习惯,众人也就都随着他吃。
新烤出来的圆面包被切了薄片,黄油、果酱盛在小瓷碟里,刀叉齐备,全凭喜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