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出去问问阿梨。
初语一走,整个屋子忽然静了下来。
陆观澜缓缓扭头,抬眼朝窗户外头看去。
此时外头寒酥落地,鹤羽如尘般蒙住了整个院子,也好似蒙住了她的心。
不知为何,饶是屋子里燃了两个火盆,她此刻也再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就像整个心都好像被外头的银霜裹住,只剩下无休无止的冰冷。
她分明,还清楚地记得他的模样啊。
他冲自己笑的时候,他吃醋时嗔怪自己的时候,他说起从前满目孤独的时候,她都记得啊。
她不信他死了。
可方才吩咐初语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才忽然意识到——
原来,她已经失去他了啊。
她不信,可她如今能看见的,却只有眼前。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便无论如何都跟着他一道去了。
她忽然想起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封信。
宋月梅死的那日,她偷偷去了一趟母亲的院子,也才发现母亲早给自己留了遗书。
那是母亲染病时便给她留下的东西,她却直到今生才看见。
“观澜吾儿,为娘此生困顿于此,是为娘自己选的路,为娘从不怨。只苦了吾儿,早早没人照拂,为娘愧疚。唯愿吾儿此生平安顺遂,无灾无痛,欢喜和乐。人生命数如此,为娘既不怨人,也不想吾儿陷在无休止的泥沼深潭。一切,便都在为娘这里了断吧。”
母亲的意思,便是让她不要陷在过去的仇恨里。
大约是怕她有朝一日发现了自己的死因,心痛难忍吧。
所以她才说母亲傻呢。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傻的女人呢。
她母亲傻,她前世也傻。如此说来,还真是母女。
若她早早看清,若没有这些仇恨傍身,她和李尽又会如何呢?
她忽然笑了,仿佛预见了那般未来。
虽笑着,可不知为何,脸上却有一滴热泪滑落。
本是地狱人,何必羡人间。
她终究是痴心妄想了吗?
浮梁关外黄沙漫天。
此刻卷起的狂风遮天蔽日般,好似要将城墙上头的兵将都给掩埋。
“大帅,少主来了!”
城墙之上,白须白发一身盔甲的耋耄老者闻言一转头,看似年迈的脸上,却丝毫没有风霜洗礼的疲惫,一双淡墨色眼睛格外有神,炯然地注视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