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既视感在作祟,这个动作不久前隐约发生过一遍。
实际做起来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平日里如臂指使的身体好像被浆糊黏在了地上,光翻过身就花了几倍时间,水银般的沉重灌注从下颌到双足的每寸肢体。
当终于能用双肘支起躯干时,突如其来的耳鸣和平衡失调打断了进一步动作。
敲击声消失了,金属质感的蜂鸣成了耳边仅存的声音,眼前的地面凭空移动了一小段,它们像被抽开的地毯,摩擦着刺痛的手臂。他重新摔倒在地面上,胸口紧贴冰凉的石砖,不明所以。
很快他就明白了。
又一次,视野偏移随着耳鸣袭来,某种使眼前一切随之不住震颤的力量,随着胸口砖石被传导到肋架上。宛如身处巨钟内的虫豸,有什么在敲击这间孤悬于虚实难分暗夜中的房间。
那股力量强大得不真实,但它的每次到来都使胸腔中的血液发泡酒般地在血管内鼓胀,气体在撕裂感明显的肺部与之共振。
窒息和心悸压迫着眼睑落下,在零碎意识试图组织起最后的抵抗前,房间碎裂了。敲击之物涌入,格林能感觉到它们是如何从指缝间反握住手掌,将身体拖向某种坠落。
他在一片黑暗与无意识中坠落、或是上升,方位在此时毫无意义。
再次获得实感时,最先传来的是手臂的酸胀和颈椎的僵硬。
格林睁开眼,桌面上摆放着已完成批复的信件,细碎雨滴从窗缝飘入。
“笃笃笃!”
敲门声从身后传来。
“.”格林的精神瞬间绷紧。
“是我,神父。”熟悉的声音,不是瓦丁,是另一位修士。格林清楚地记得他的名字和出身,当然不是因为记性好,而是因为前几天提交行动参与人员信息时亲手抄写过。
格林松了口气,起身开门,“桑铎修士?”
“夜安,神父,真高兴您还没睡,我能进来坐坐吗?”穿着一身常服的修士站在门口,没有佩剑,看样子不是因公事而来。
“欢迎,我的兄弟,请坐在炉子那边吧,我一会就把它点起来。”
“谢谢,但还是不用麻烦了,我不会呆很久。”
“嗯?”格林往火盆里丢了一卷干草,正拿着烛台准备引火,回头见到桑铎直直地站在椅子边,没有坐下。可能是因为外面的雨势,他膝盖往下的裤管湿透了,靴子像刚在水里里泡过,在身后留下一串脚印。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