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那是多久,可能仅是一愣神,也可能过去了整整一个钟点。
但当他们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衣襟上传来的湿寒,冰冷从靴桶吻合不周密的缝隙钻进内部、舔舐脚踝。
似乎那光天然地具有引人神迷、忘却时间,超出魅力一词形容极限的力量。
大概是刻入条件反射的纪律性,加之虔信支撑了岌岌可危的精神,修士们没有继续行动,但也没有退却,而是看向队伍最前方的领头人。
【要怎么办?】
无需回头迎上那些眼神,格林知道他们要问什么,可他没有答案。
目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任何预案范畴,克拉夫特的建议在此同样毫无作用。或许他们在绝望中敢向头生犄角的魔鬼挥刀,却未必能克服深入黯淡褪色的未知中。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无法用词句描述、当然也不可能有载于圣典的东西。
耳边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时应该回去,隧洞口就在背后。
退后几步、往回跑,他们马上就能离开,像老鼠一样逃回令人安心的黑暗里。
他以为那是幻听,接着又觉得是身后哪位修士的建议,正要开口怒斥,却发现那就是自己的声音,来源于潜意识的回响。
只要往回走,就能继续享受审判庭最年轻神父的超然地位。
从一个皮匠的儿子爬到这一步已经太过艰难,没必要把前途光明的一生毫无意义地葬送在这。
不为私利计,即时止损将人带回也是最佳选择,其他人也能为他作证。
“哈”格林吹出一口气,面孔前的水雾稍稍退散,复又朝口鼻涌来,“都回去吧。”
修士们如释重负,从水中拔起靴子。
他们朝水道出口退出几步,又陆续停住,看向仍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神父。
“接下来由瓦丁接手我的事,叫人回去通知审判庭,还有那什么教授。”抽出一支火把,放在将被腾起水雾扑熄的灯焰上引燃,格林抹了把脸上的凝露,“我去找找那两队人。”
“希望天父还没那么早唤我前往述职。”
沿着大厅边缘,他朝着探索方向,走向水雾深处。
两名修士没随着队伍离开,在原地左右为难一会后咬牙追向格林,不发一言地跟在后面。
人数减少后,那种漠然、互相隔绝的氛围愈发浓重。明明先后不过两个身位,要不随时留意他人位置,随时会诞生独自被困于黯淡之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