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确实如此,对感官敏锐的人而言,这就像空无一人的建筑里,三楼突然出现了一个接近的响动,而没有由一楼进门、逐层登楼的过程。
它就那么在山体里某个点出现了,不是从地底感受不到的地方逐渐接近。
掘进者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留下眼前这条断头隧道。在他的感知中,只要略微下潜,就能发现隧道依然延续——在下一层里。“笔尖”扎穿了这层纸,把“笔迹”延续到另一张纸上。
“这玩意根本不是生活在固定哪一个层面!它能钻到另一层去,这段紊乱隧道是过渡段。”
饶是以威廉的接受能力,理清这个事实也需要一会,“也就是说它是个大号的、像你这样的‘巫师’?”
“我郑重提醒你,叫我巫师就算了,别把我跟深层的东西放在一起比较。”克拉夫特向他走来,可以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看起来不是因为用词不当。
橙红火光都无法掩饰的苍白,额角抽动,似乎在忍耐着某种特殊的不适。
“要休息一下吗?你看起来不太对劲。”这状态怎么都跟正常搭不上边,不像体力消耗的缘故,“法术”使用看起来有相当代价,但出于不好窥探他人隐私的原因也不好追问。天知道在中途失控会怎么样。
“不,趁着这会我还撑得住。”
没有拒绝的机会,威廉所有的话被漫涌的感官混乱吞噬,泛滥怪味填充口腔和耳内,整个人被拽进令人不安的漫长反向下坠感。
这次的景物不再静止,那些本就形似肠管皱襞的岩石真的产生了难以描述的变化。
类似剖开鱼腹后因杂事走开,一会回来后那些失去约束的油面内脏开始四处滑动,微微蠕动着游离,成为不定形的恶心物质。
当这种变化发生在不该表现出如此特质的坚硬物质上时,认知和事实的错位不断敲打固化常识,对岩石的既有印象随半融化的景象一起出现了轻微游离。
熔融达到顶峰,这种对某物认知上的偏移亦在增强,从而反映到整体,质疑整个世界观的正确性。如同软化了城墙上的一块砖,对稳固性产生了小而实在的影响。
眼睑压下,将反直觉的视野隔绝在外。威廉收起好奇心,或许他将来会后悔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然而众所周知的是,活人才能在酒馆讲故事,再看下去没什么好处。
克拉夫特控制着棱柱的振荡方向,向深处潜入,他上次来还是因为意外被拽进这个层面,此后便没再试探过第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