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脏东西从伤口吸进去!”
项云在说完之后才感觉自己的荒谬。控制呼吸?呼吸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克制的么。这种开放性的创口注定会引起感染,然而现在的劳志根本不用担心这个,左右是个死,从他的角度还不如拼了命留下几句话。
而劳志也确实这样做了。
“对……不起。”他扯着漏风的嗓子,拼命喊出这三个字。
“你闭嘴!”项云大吼,“不要最后时刻才来充好人啊!”
她死死盯着对方脖子另一侧的那个血洞,恨自己没有第三只手可以按住。不知不觉中两行清泪涌出了眼眶,刚才从爆炸时一直忍住的激烈情绪终于失控,项云用力按住伤口,却无法阻止鲜血缓缓涌出,而她却哭得比那个濒死的人还要悲伤。
“我……自作自受……”劳志苦笑了一下,“够了。”
他望向天空,渐渐模糊的视野里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妻子与儿子,他们带着笑,正在机场的餐厅里吃着饭,等着迟到一步的自己。当两人的画面渐渐淡去,他看到自己如走马灯般缓慢回放的一生。第一次升职,自己兴高采烈的表情;第一次亲手抓到犯人,虽然疲惫却洋溢着幸福的笑;第一次穿上警服,青涩的面孔上充满对未来的渴望。
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回忆的最后,他仿佛回到了那具小小的躯壳里,被年轻的父亲母亲抱在怀里。“就叫劳志吧。”父亲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希望他耐得住。”
一句话,仿佛雷霆劈开了劳志渐已混沌的意识。这一刻,所有的疼痛都回来了,蚀骨噬心,提醒他活着的事实,却又在下一刻臣服于他强烈的念头之下。劳志猛地睁大双眼,转过头瞪着项云,用尽最后的力气低低吼出了生命的最后一句话。
“不要忘了你自己!”
项云感觉手底下血液奔涌的力度突然增大,就像是劳志的心脏也用尽力气完成了最后一次搏动。鲜血越过了她的压制,从指缝中止不住喷出,像是生命最后时刻绽放的花。
不知不觉中,血液的流速渐渐缓慢,项云的眼泪也不再流。她的手缓缓从伤口上移开,而后知道,这里已经不再需要她的按压了。
她站起身来,仰天长叹,感觉肩膀上仿佛多出了几分重量,冥冥之中又像是多出了一双眼睛的注视,令她浑身不自在。这是劳志的在天之灵么?她苦笑一声,笑自己的愚昧。
一笑之后,她淡然开口:“那边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