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柳原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德罗索的身体在变得越来越糟糕,这一点她应该是队伍里最清楚的人。
因为她每天都会带着德罗索前往冰壁作画,所以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德罗索愈加虚弱的精神。
可笑的是柳原对于生命的流逝极为敏感,哪怕她自己甚至都算不上是一种生命。
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鼓着车窗,发出了类似于呜咽的声音。
柳原随手将德罗索的药罐放在了他的床头,不轻不重地开口问道。
“值得吗?”
什么值得吗,她想问的大概是,如此的痛苦真的值得吗?
德罗索没有正面回答柳原的问题,他只是笑着,侧过头来看向窗外,片刻之后,缓缓地出声说道。
“原女士你知道吗?有的人生来就可以美丽,因为他们有着一副动人的外表。有的人终将美丽,因为他们有着一颗动人的心。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美丽,因为他们只能缩在角落里,扮演着丑陋的角色与美丽对比。我曾经那样一个丑陋的人,而现在,我也想美丽一次。”
说着,德罗索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用我这颗并不一定美丽的心。”
“我想绽放出一些光芒,然后在光芒中死去······”
在被老画家收养之前,德罗索是在垃圾堆里长大的,那时的他肮脏,丑陋,形容扭曲。那时的他只能依靠捡垃圾堆里的食物为生,记忆里所有的事物,都是潮湿,阴冷,且难以下咽的。
他在最黑的地方生活过,所以他忘不了光芒的模样。
他比任何人都丑陋过,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向往美丽。
多么有趣不是吗,最善于欣赏的人,往往都不曾拥有。
他们用最简单最单纯的目光看待着一切,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羡慕和惊叹。
他们最粗鄙,但也是他们,才能生出那最毫无保留的期盼。
德罗索想要美丽,因为他自认卑鄙,因为他不想丑陋的死去。
柳原没有对德罗索的话发表任何的意见,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德罗索的床边。
早晨仍然安静。
积着雪的车窗旁,柳原拿着她的那本笔记本,靠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这样写道。
“致我冰封的故乡,你是否依旧美丽,与我离开时那样。”
你是否依旧美丽,与你最初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