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哪!”范毓宾也索性豁了出去,干脆倾肠倒腹,将心里的话说得干干净净。
“砰”范永斗脸色煞白,手一抖,碰到了书桌上的一个茶杯,茶杯咕噜噜滚落到地上,摔得粉碎,碎片洒落一地。
“你......”范三拔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面目狰狞恐怖,手颤抖地指向范毓宾,嘴巴一开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
范毓宾只是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上,俯下身子沉默不语。
“起来吧。”好半天,范永斗才缓过气来,颤颤巍巍地说。
“孽畜,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赶紧给爷爷赔罪!”范三拔也怒气冲冲地骂道。
“孙儿言出无状,请爷爷责罚。”范毓宾目的已经达到,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当然不会再继续犯傻。他赶紧顺杆子往上爬,小心翼翼地说。
“唉,忠言逆耳、良药苦口,难得你有为范家未来着想的这份心意,这份担待。毓宾呀,爷爷不怪你,不怪你啊!”范永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感慨万千地说:“只是有些事情,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如此,情非得已呀!三拔呀,毓宾说得对啊。老夫想明白了,自此之后,我们再不能为了银子,做那通敌卖国的勾当,让我们范家的子子孙孙背负千秋骂名。不过,孙儿,此事事关重大,一旦行差踏错,可能万劫不复。我们得徐徐图之”。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爷爷圣明,孙儿明白。”范毓宾乖巧地地说。
范永斗静静的看着范毓宾,好半天,才仿佛下了最后的决心。他拿起桌子下的一个铃铛,摇了一下。窗帘一响,一个黑色的影子像幽灵一样从窗外飘了进来,无声无息。他垂手肃立在范永斗身旁,好像真是范永斗的影子。
“如影,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范永斗指着范毓宾。
“是。”如影眉角微微跳了跳,躬身答应。他转过身来,朝着范毓宾跪了下去,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破碎的瓷片上,流出缕缕殷红的鲜血。如影却似乎毫无感觉,丝毫不以为意,依然恭敬地磕着头。
如影(当然不是他的真名)原是东厂番子里的高手,因涉魏忠贤阉党案,被下了大狱,本应斩首。他家乡的亲人也受到了牵连,被官府缉拿。范永斗欣赏他的忠心和能力,费了大力气,上下打点,才救他出狱,并妥善安置了他的家人。所谓国士待之,国士报之;路人待之,路人报之。从此,无影抛弃身份、姓名,投身范府,把命卖给了范家。
范毓宾淡淡地瞥了如影一眼,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