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似乎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他竭力呼出一口气,将背抵靠在围栏上,此时日光已经清晰地照尽了整个七宝塔,他的金色披风在光照下显出一片金黄夺目,慕容子华面色苍白地站在他面前,看着这个濒临死亡的人,这个他恨了二十多年一直要杀的人,此时此刻他竟然没有一点将要大仇得报的快意,只觉得喉咙里好似含着一块滚烫的火炭,烫得他好疼,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儿,记住!江山给你!温氏皇族便只有你了,你要做好这片天下的主,不要辜负这天下,不要辜负你自己!”魏帝突然高高举起一只手,那金黄的披风也跟着随风舞动,黑白条纹的虎皮里子不断地翻出卷起,发出呼呼啦啦的声响。此时魏帝突然咧开嘴笑了,他的齿间和下巴上都是黑色的血,甚至明黄的衣衫前襟都被浸透了,这样的笑容何其恐怖骇人,连站在他面前的慕容子华都瞬间生出要逃离而去的念头!可他的目光将将朝旁边艰难移动了半寸,却见对面林中一道黑色飞出——快速而准确地,有利器划破长空的声音,不过转瞬,一支黑色的羽箭便深深扎入了魏帝的后背!
“你!”慕容子华情不自禁伸手扶住了因为中箭而快要朝前倾倒的魏帝,“你……”
他该说什么?你死了吗?你终于死了?你该死?慕容子华脑中一片混乱,此刻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甚至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两侧——什么都没有,空空的第七层塔,所谓的高处,原来只有冰冷的日光沉下,只有凄厉的风声呼啸,只有这一片混沌着血腥和奇怪药味的空气,无处不在。
“章、章长延真的是个忠臣,朕让他埋伏在林子里,看到有穿金色袍子的人举起手就射杀,他果真一字不差地照做了……儿,这样的忠臣,父皇就不留给你了,就让他随父皇去吧……”魏帝呵呵笑了一声,然而那笑声十分模糊,似乎声音卡在喉头和粘稠的血液混在一起,然后又更多更快速地从他嘴里涌了出来。
慕容子华只觉得这话似有什么深意,但又实在听不懂,手心腻腻的冰冷,只得猛烈地摇晃着魏帝:“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魏帝仍旧那般诡异地笑着,他试图伸手摸摸慕容子华的脸,然而看到自己也染了血的手,他便放弃了,喃喃地说:“遗诏里会写明你的、你的身世……而章、章长延就是刺客,就是要谋害朕的人,他、他试图射杀朕,你来救、救朕……然而朕已经中箭不治,你是朕的长子,朕要传位于你……”
慕容子华渐渐明白了,原来这座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