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已经这么久了,怎会突然被发现;即便真的皇上发现了什么,那依皇上的性子,昨日当场便发作了,又怎么会让咱们安然无事地回去,还派人去抓那小巫女呢……”
“可皇上这一趟昏迷,却只有太医令过去,那太医令是什么人?这些年宫中有几个人见到过他?轻易他会拿出皇上的紫金命牌将我们赶出来?你瞧他当时那个神色态势,就好像、就好像——”杨氏说着说着,不觉心中一惊,停下了步子转头看着那巍峨的明殿,“难道皇上真的是回光返照,真的如那小巫女所说——”
“若真是如此,娘娘,那您多年的心愿……”
“心愿,便终于可了了。”杨氏微微眯起一双美目,那已有淡淡鱼尾纹的眼角越发明显,她的鬓发仍旧是乌黑,但那乌黑之间的点点银光闪烁,就如她的心一般,冷了这么多年,也藏了这么多年。
虽然温子渥坚决否认了东宫内有刺客的踪迹,却又再次跑去明殿恳求魏帝放过慕容子华。可魏帝本就已经下定了杀心,听温子渥跪在脚边一直反反复复地说着、求着,直恨得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劈头盖脸骂了数句逆子,直至杨氏来了,这两父子才稍作暂停。然而此时的魏帝经过了这么一大番折腾,已是觉得身上的精神气都耗透了,想到小巫女那句“温承先,你快要死了”,他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恐惧:他并不恐惧死亡,一个帝王一生中的荣耀和至高无上的权位他都有了,孤独的王座他坐了太久,他知道那些“万岁万万岁”纵使说了这么多年,亦不能保他千秋,但他现在还不能死,他的身后还有太多他放不下的东西,他的江山、他的名声,甚至他那个恨铁不成钢的太子——魏帝终于抬起止不住颤抖的手,沙哑地唤道:“去,再叫太医令过来。”
而此时太子东宫的地上密室里,姚今早已经捏着鼻子将慕容子华的伤口擦拭包扎完毕。她其实并不懂如何处理伤口,撕开那被血染透了的的裤腿,一个不大不小的血窟窿着实吓了姚今一跳,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中的箭,又是什么时候拔掉的,姚今一面忍着血腥味,一面拿了些干净的帕子擦了个大概,又在密室里翻出一件里衣撕了开来,忙乱了好一阵子,总算勉强包好了。然后她便无力地半靠在慕容子华躺着的一张长榻下,呆呆看着墙上一盏烛台,脑中却早已神游太虚。
这一定是自她穿越到这里来之后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了,没有之一。就算是拉着月白跳崖那一次,那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总好过被一堆人一箭箭射着、拿着明晃晃的刀枪追着,把脑袋捧在手上一路狂奔来得更加惊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