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美洲大陆的时候对土著的杀戮,因为根本没有把这些和自己生活方式截然不同的人当人看。再比如欧洲中世纪的焚烧女巫运动,因为不理解巫术的知识体系,所以非常恐惧。
尽管张惟昭深信陈祐琮是一个善良、包容的人,但是她仍然不能确定陈祐琮知悉她的真实来历之后的反应是什么。
毕竟在张惟昭的认知里,许多伤害就是打着维护善良和正义的名义进行的。她上一世就是被当做异端烧死的,烧死她的那些人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坏事,反而觉得自己维护了神明的尊严和道德的清洁。
张惟昭设想了她对陈祐琮吐露实情之后的种种可能。最好的一种是,陈祐琮能够理解和接纳她不平常的经历,分享张惟昭从前世带来的经验和学识;其次,他不能理解,但是可以接受,就当是听了一场黄粱大梦,听完后,该干嘛干嘛;再次,他会抗拒和排斥,和张惟昭疏远,对她进行幽禁或驱逐;最差的一种情况,是他会恐惧和憎恨,要忍痛消除异端。
张惟昭试图给出一个理性的评估,这几种情况的可能性各占几成。但是,她发现她理性不了,想到陈祐琮会对她冷面相向,或者憎恶恐惧,她都觉得心如刀割。
张惟昭在坤宁宫里,从下午一直坐到傍晚,脑中不断反复思虑。在杜仲和薄荷的一再催促下,好歹吃了些东西,又开始坐回去发呆。
杜仲她们并不知道帝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多嘴,只悄无声息地在外边守候着。
张惟昭越想越觉得心思纷乱,她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误区。好吧,既然她的大脑无法告诉她,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那就看看自己的心是指向哪边吧。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数呼吸。当她把自己的注意力锚定在呼吸上的时候,其他那些纷繁芜杂的思绪默默退散,留下一片澄明的心田。
当那些忧虑恐惧退潮之后,一个念头从张惟昭的心湖深处升起,越来越鲜明:她想把自己的一切都袒露给陈祐琮,不管结局如何!
诚然这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但是,自从空降到大炎以来,张惟昭已经经历过许多风险,每一次她都不曾退缩,而是迎难而上,依靠自己的勇气和力量,化解危机,活了下来。
她并不相信天命注定,也没有把握自己一定会赢。她只是天性里有着热爱冒险和不服输的精神,难以容忍卑躬屈膝、苟且偷生。
这一次之所以她会有这么多犹疑和恐惧,是因为她不想失去陈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