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癫道人的名头,拿出偏向虎山行的勇气,来执弟子礼的。
第一个徒弟,在玄妙观呆了两个月。一天,张荣鲲教导徒弟,在天黑之前把一条手臂的皮完整剥下来。徒弟咬着牙剥了。当晚,徒弟从噩梦中长嚎而醒,战战兢兢挨到天亮,请假回家就再没有回来。
第二个徒弟,倒是不怕剥皮,但是在张荣鲲要求他把将要破茧的蛾子剥出来当药引子的时候,他面对着剥开的蚕茧里面目扭曲的蛾子,以及蚕茧下的草甸子上,已经破壳而出的蛾子产下的密密麻麻的蚕卵,呼吸加快,冷汗淋漓,最终破门而出,同样也再没回来。
此后好几年,张荣鲲都没有再动收徒弟的念头。
只是近几年,张荣鲲看看自己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常言道,人活七十古来稀,不知道哪一天就要西去。自己若是不在了,玄妙观里的这些瓶瓶罐罐,丹炉草药,岂不是就没人管了?因此就思忖着好好教导一个徒弟出来。
这几年西北一带连年旱灾,又加上瓦剌不断侵犯边境,许多饥民由西北向东而来。张荣鲲有一次从城隍庙前经过,发现在侧门的门洞里窝着好些个流浪的孩子。
张荣鲲忖度,这些孩子长途跋涉而来,是历练过的,胆子应该比较大。而且他们的组成成分比较复杂,虽说大多数是贫民之后,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也有一些出身良好、资质上佳的孩子,因为遭遇了兵祸,才家破人亡,裹挟在流民里漂流到此的。
但是他不打算贸然收徒,还是要试炼一番,挑一个好的出来。
他买了一包芝麻火烧,用荷叶包着拿在手里,走到那些孩子面前。
这些孩子,大多数眼神空洞,神情麻木。只有看到吃的,才会两眼放光,一窝蜂拥了过来。
张荣鲲找了一个长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九宫格,说谁要是能把这里面的数填对,他就把火烧给谁。但要是不会填瞎填,他就要打人。这道题出得颇为刁钻,要知道,时下会读书写字的人并不罕见,会算学的人却真的不多。但张荣鲲并不想找一个书呆子来,所以上来先考算学。
张荣鲲一向有鬼见愁的气势,因此那些孩子都不敢造次,只看着火烧干咽吐沫,并没有人敢上前。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瘦瘦的少年从外围挤了进来。见了张荣鲲先行了一礼,才拣了一个树枝,开始填那些空着的格子。
他写字并不熟练,但一口气都写对了。
在他写的时候,张荣鲲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个少年虽然极瘦,但仍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