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又待关切寒暄了几句,李昌平便道天色已晚,请何氏等人回去歇息。
李昌平在定州多年,这儿的宅子与汴梁的府邸倒也不相上下,客房颇多,府上的下人也勤勉,一会儿功夫就替何氏等人收拾出了客房来。
她们皆是富贵日子过惯了的,先前寻了间寻常的客栈已经觉得十分憋屈,如今得了国舅府上的客房安置,自然是很合心意。
顾谨亦随了府上的丫鬟回房,一间雅室华然四方,不似汴梁中华贵之像,却也绝不失皇室气度。
此时已经是夤夜,她一日间劳心伤神,已然十分疲累了,原该立马躺倒床上歇着的,可她踱了踱步子,又回身往桌案前坐了。
月色似水,映出桌前少女清然身子,正伸了手在那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扣……叩……叩……”
不过敲了十几下,她微微眯着的眸子忽然张开,侧首,盯着窗外那抹黑影若有所思。
顾谨起身,却未开窗户,而是启了门扉,她柔声道:“你胳膊上有伤,走门。”
不多时,陆归堂噙着懒懒的笑意踱步进来,悠悠然往桌案另一侧落座,调侃道:“这世道还真是变了,顾家二小姐都学会关心人了。”
顾谨不理她,自往他身侧坐了,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
“将绷带解开,我看方才那军医为你用的不过是寻常刀创药,换了这个吧,陈太医赠的。”
顾谨离朝之前陈相生曾经登过门,搜搜罗罗给顾谨送来了好些药瓶药膏,此时被顾谨拿在手里的这一瓶是他悉心调配的伤药,声称沙场上刀剑无眼,此药对凝血有奇效。
陈相生的医术,陆归堂和顾谨自然是都信得过的,当下陆归堂掀了衣袖,顾谨为他解了绷带,露出鲜红的血肉来。
注意到顾谨皱眉的神情,陆归堂只觉得一阵心软,连忙出声安慰:“没事的,并不疼。”
顾谨微微抬眸,露出眸子里的清光,似乎……也看不到多少心疼的神色。
“我皱眉是因为连累你此次受了伤,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并不是因为心疼你。”她淡淡开口,早已经将陆归堂的心思全部揣摩。
他兀自沉沉一笑,压根儿不理会顾谨说的是什么,只把所有的话都理解成自己的意思,而后归于一句:“你就是在心疼我。”
顾谨虽没有肯定这话,却也并没有否认,她轻轻拨开那瓷瓶,将里面的药膏涂抹到陆归堂的伤口处。
他微微皱着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