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沉,万物寂静。
陆归堂长叩一声,以头抢地,长呼一声:“父皇,儿臣,有军报要禀——”
承庆殿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内监从里头急匆匆地出来。
此人姓曾,是服侍今圣多年的宦官,也正是那傅内监的师父。
宫中风水好,将这帮老内监们全都养的油嘴滑舌,曾内监其人,也是一个看人使眼色的滑头。
他并未言语,只冲着陆归堂微微一礼,伸手接过了那两张叠在一起的残纸,随后进了承庆殿。
紧接着,殿门打开,曾内监又亲自请了陆归堂进去。
殿内燃的是兽金炭,今圣正坐在那暖炉前头往里添炭火,陆归堂呈上去的急报就被他捏在手里,离暖炉极近,只消一不留神,就会被那暖炉里溅出来的星火吞噬。
陆承修未言,只在圣上面前徐徐跪了下去。
“啪啦——”
一粒火星炸开。
圣上开了口:“皇后要来,朕没准许。”
陆归堂抿了抿唇,外头天寒地冻,他又因请罪只着单衣,乍然进入这暖室里有些不适应,但仍旧强忍着身上的瑟缩回话:“儿臣为人臣子,却带头生事,罪涉滔天,不敢劳母后说情。”
后宫是一处很奇妙的地方,分明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吧,可后宫里关于外头消息的传播速度往往不会逊色于前朝,尤其是皇后那里,自然早就知道了他闹市纵马,还截了人家花轿的事儿。
圣上抖了抖龙袍袖子上沾上的烟火气,连着手里那两张残纸也发出窸窣声响。
他笑笑:“滔天太严重了些,你方才若是夺门而出了,那才是滔天。”
陆归堂周身一凝,原来方才皇帝压根儿没有午睡,一直盯着他呢。他若是冒冒失失直奔定州去探望国舅,恐怕此时已经被圣上逮回来拘着了。
细数哪朝哪代,也没有皇子无旨出京,去的还是那有兵力的地方的。
陆归堂吸了口气,额间都冒出冷汗来。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纵然今圣是陆归堂和陆承修的父亲,却也同样是他们二人的君王。
圣上对这两个儿子的态度一直都是若即若离,陆归堂知道这仍旧是为着皇储之位,任他亲近了哪一个都会牵动朝堂之上的党政之争,所以圣上干脆哪一个也不亲近。
屋里静默了一会儿,只剩下那碳火熊熊燃烧的声音。
良久,圣上又问:“为何不去,那儿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的,可是你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