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门口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李大夫才收拾好药箱,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得出来李大夫的脸色比刚才的时候苍白了一些,想来施针定然耗费了许多心力,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是慢慢的兴奋之色,林玖看出这一点,猜测他平时定然是不常能够得到机会用针的。
李大夫看着守在门口的众人说道:“他体内的余毒已清,可以用药了,但是长时间体内药性相克,他的身子亏空的厉害,若想要彻底清醒,至少还得需要三天的时间。我先给他开一道方子,你们派人随我去取药吧。”
李二牛给他们准备的东西里面并没有笔墨纸砚,也无处书写药方,不过反正村中也只有他一个大夫,总归要去他家取药,楚凌珹等人也没太在意。
“多谢李大夫。”楚凌珹又从袖口里面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递到李大夫手上,“这些钱就用作诊金,这些日子还请大夫您多尽心。”
说完,楚凌珹就看了乙二一眼,示意他跟着去取药。
李大夫没接那钱:“用不了这么多,一两银子就够了。”之后也不愿与楚凌珹推搡,直接绕过人就往门外走。
见到乙二跟在自己身后,就又补了一句,“如若无事,还是请这位林公子随我一起。”
为了方便,林玖进村之后便以男子示人,总归她一直都是做男子打扮的。
听到李大夫的话,林玖也不意外,就是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又看着楚凌珹摇摇头让他不要再纠结诊金的问题,林玖对这样的人挺了解的,前世做特种兵的时候,见多了这种话不多的狠人。
林玖跟李大夫回去的路上,李大夫依然很兴奋,而且他对于一个初次见面,就敢如此信任他医术的女子更是好奇,便直接开口问了:“林公子为什么这么信任我的金针之术?”
“既然李大夫能够说出来,就说明您心里有一定的把握,况且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只能相信您了。”林玖在心里笑笑,这不就是针灸吗,现代多的很,不过这话她可不能说出口。
李大夫一听这话,便爽朗地笑了:“林公子还真是直爽。”
不过林玖对于这事还是有些疑问,毕竟这村子如此闭塞,李大夫是如何掌握针灸技术的,毕竟在京城那样的地方也少有大夫敢于尝试,这一点从楚凌珹和殷子都几人的反应里就能看出来。
李大夫也不藏私,直接给林玖解惑,原来此地曾经路过一名厉害的游医,停下来住了大半年,受了村民不少恩惠,便时常为村民坐诊,将许多村民沉积多年的老.毛病都给治好了。
那时李大夫还是个孩子,对他很是崇拜,便缠着他要学习医术。那游医实在扭不过他,便闲来无事教导他一番,只不过还是要离开。
因为记挂这个小学生,便给李大夫留下了一本他自己写的行医手札和几本经典的医学典籍。
这金针之术便是那行医手札之中记载的,李大夫还特意按照里面的描述,打造了一幅一模一样的金针,对照着手札,在自己身上施针。
刚开始,人身的各处穴位李大夫还不能拿捏准确,也的确出过意外,金针刺入太深,导致他的左侧小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不过经过他苦心研究了多年,如今总算是悟到了些门道,但是村里人对他仍然不信任,总觉得那细长的针刺进皮肤里会要人命。
一直也没有患者愿意尝试,时间长了,李大夫的金针也蒙了尘。
两人一路聊着回到了李大夫家里,李大夫没有立即抓药,而是先去了伙房一趟,取了些烧焦的木炭。
李大夫家里也没有纸笔,毕竟现在寻常百姓家根本用不起笔墨纸砚,平日里村民有个小病小痛也是直接从他这里抓了药,根本不用什么药方。
只不过这次是他除了自己和家人以外,第一个行金针救治的病人,所以他也想记录下来,便用烧过之后焦黑的木炭,在布帛上记录下来。
李大夫很快就写好了一张药方,还递给林玖让她看一看。
不过林玖没有接:“这东西我也看不懂,您把药给我就好。”
闻听此话,李大夫又是一阵轻笑,也没有再多说,先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布帛叠放起来,这才去院子里抓药。
趁着李大夫去抓药,林玖拿出五两银子藏在院中石桌上的针线笸箩里,这才又走回原地。
李大夫将每种药材都分别按分量拿出来,同样是用粗布包好,递给林玖。
“这是一天的量,这药加水煎两遍,混合在一起分两次服用,等到明日我去复诊,看看效果,再给他开新药。”
林玖点点头道了谢,便准备转身离开。可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李大夫也没有预料到这个突发.情况,慌乱之前,只顾得上伸手将林玖软倒的身子扶住,慢慢在地上放平,把过脉之后才放下心来。
一边将林玖抱起来送进里屋,一边喊来娘子,“你去准备一条干净的月事带给林姑娘换上吧。”
李大夫的娘子顿时大吃一惊,明明刚来时还是林公子,怎么就变成了姑娘?
她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但是看见林玖精致的小脸苍白毫无血色,十分心疼,便忙转身出去了。
随后李大夫又叫来自己家的小女儿,让她将药给楚凌珹他们送去,再将林玖晕倒的消息告诉他们。
得到消息的殷子都和楚凌珹,将药交给甲一乙二,就急忙跟着小姑娘赶了过来。
他们赶到的时候,李大夫正在给林玖煎药,二人对李大夫连声感谢,然后就想要进屋去看犁牛,可是被李大夫的娘子给拦在了门口。
“林姑娘好歹是女儿家,你们怎可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去。”李大姐瞪视着两人,恶声恶气的道,“况且林姑现在身子不便,就且先在我家养着,你们回去吧!”
楚凌珹、殷子都见不到人,心中急切的很,忙回头去看李大夫,不过李大夫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作为大夫,他不觉得有什么好避讳的:“林姑娘来了葵.水,你们都是男人照顾不方便,还是先在我家里养着吧,待到林姑娘好起来,你们再将她接回去。”
李大夫的娘子李大姐听见他这话,立即一个眼刀飞过去,“你这老头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姑娘家的脸皮不要了呀!”
被娘子训斥了一通,李大夫心里委屈,抿抿嘴唇没再说话,又低头继续熬药了。
见此,楚殷二人也只好先行离开。
林玖这是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本就虚弱,来到李家村之后感受到这里民风淳朴,紧张的精神也就放松下来,再加上葵.水,所以身子亏空的厉害,这才晕了过去。
不过好在李大夫救治的及时,又有李大姐细心照料,林玖很快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林玖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而且下.身似乎还多了间东西,她微微挪动了一下双腿,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禁有些羞愤。
一直在她房间守着李大夫的小女儿,一听见这边的动静,就抬眼望过来。
两人的视线相对,小姑娘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说道:“漂亮姐姐醒了,那我去告诉爹爹和娘亲。”
说着便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这姑娘林玖刚才见过,知道是李大夫的小女儿,她对于刚才晕倒之前的事情还有些印象,这全都穿起来,看来是李大夫安置了她。
她现在又来了月事,实在不想打扰,所以林玖便挣扎着坐起身来,她脚还没沾到地,李大姐便到了门口。
在农家长大的李大姐嗓门大得很,看见她起来忙张口喊住她:“林姑娘再躺一会儿,来那事对女子身子损耗的紧,你又有伤,现在身子虚的厉害,还起来做什么?”
她便不由分说的就将林玖按在了床上。林玖有些无奈,只好说道,“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回去歇着就好,不好再打扰您。”
“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也是个可怜的,若不是遭了难,好好的姑娘脸上怎么会落下伤,不过姑娘你放心,我家老头子的去伤疤的药是顶好的,绝对不会让你留下疤痕!”
林玖完刚才没有注意,脸上的伤处的确感受到一抹凉意,她伸手在伤处碰了碰,只触到柔.软的棉布。
只是还没等她继续动作,李大姐就将她的手拉下来塞进被窝里:“你现在只管好好养伤,我们这村子上难得有你这样好看的姑娘,大姐喜欢的紧,你安心住下来便是。”
一旁的小姑娘也是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漂亮姐姐,你就留下来吧。”
如此林玖也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