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衣掀开车帘,对着门前等候的大夫开口道:“告诉北流云,若我去南昭之后,欧阳千城借此作为战争的筹码,让他不必顾忌,他越是顾忌,欧阳千城便越是会利用我,这些年来,我对他的性子十分了解,去了南昭军营,未必就没有生机。”
大夫有些愧疚的点点头,似乎在埋怨着自己的无能。
见着他将自己的话应下,楚洛衣抱着北流衍走下了轿子,而小六子也跟在身后,手中抱着北流漪。
主子去哪,他就去哪,是决计不会让主子一人孤身前往南昭的。
楚洛衣一身绛紫色的长裙在风雪中林立,领口的狐裘更加衬托的她眉眼如画。
欧阳千城愣愣的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只觉得似乎同当年已有太多不同。
就像是曾经张扬放肆的孩子,如今终于变得成熟稳重,一别经年之后,她竟然已成人母。
楚洛衣低头帮着北流衍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将他的小脸挡上一些,防止被飞雪吹到。
南昭和北燕的无数士兵,纷纷将目光落在这个传奇般的女子身上。
他们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不知道她同当年那个替南昭平定天下的楚家千金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也不知道她同南昭的太子和大楚的皇帝之间又有着怎样的爱恨,不知道她遍布着伤痕的脸上记载着怎样的心酸和磨难,更无从探寻这纤弱的身躯里有着怎样的过往和力量。
他们只知道,这漫天风雪之间,枯草满地之上,那一身绛紫色的长裙女子沉静,温婉,带着一种更甚于冰雪的孤傲,奇异的将冷漠和热情融为一身,缓缓行走之下,留下一地整齐的脚印。
她的眉宇之间是最美的天下,胜过锦绣的河山,她的目光之中是奇山大川之上的曙光,如奔腾不息的大河,巍峨瞩目的太行山。
很多人在许多年后都一直记得,大楚王朝的开国皇后从容走向敌军的那个背影。
没有悲壮,没有愤怒,没有怨责,只有着惊魄天地的一种雄浑和壮美,仿佛万丈河山的磅礴壮阔在她窈窕纤细的身姿之下,竟变得百般柔情,万种风情,涤荡着说不出的韵味。
就在两军寂静无声之间,楚洛衣已经走到了欧阳千城的面前。
欧阳千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注意到她脸颊上的伤痛,莫名的震惊,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酸楚。
是谁将当初那个醉卧沙场,谈笑风生的女子逼迫至此,是谁让她精于算计,步步为营苟且偷生?是谁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欢乐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