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四月的天,地处南国边陲的赤水镇已是烈日千里,火辣辣的日头无情地炙烤着大地。镇外一条山间小道亦被烘烤得热气滚滚,就连草木土地仿佛都在这股热浪中随波浮动。
忽而,道路两旁林间惊起一群飞鸟,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哼着走调的山歌出现在道路的尽头,炽烈的日头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兴致。
只见他骑着一头青驴缓缓行来,着一身褐布短衣,头上戴着一顶旧斗笠,乌黑的长发从斗笠中央穿过被粗布发带高高束起,双手环胸,怀中抱着一把古拙的长剑,剑柄上挂着一跟墨绿色的穗子,剑鞘上印着点点铜绿,也不知这剑多大岁数了。
一只被他歌声惊起的乌鸦,哇哇叫着从他头顶飞过,仿佛是抗议他搅扰了鸟群清净似的在他肩头留下一抹灰白。少年看着肩头多出的灰白,微微一愣,忽的放声大笑,伸手将鸟粪拂去,催促着青驴一路小跑向山下行去,爽朗的笑声传遍山道,又惊起群群飞鸟。
这位少年名为薛子斐,字少龙,乃是赤水醉客穆清唯一的弟子,年方十七,多年来随穆清居于赤水城外的褚山之中。每日间除了学文习武便是替师父打酒、照顾菜园,在他年轻的人生中除了生活的这座大山,便只有山下的赤水小镇。
这日薛子斐向往常一样,卯时三刻方至便起身前往屋后竹林练剑,直至辰时三刻方回,却发现师父与师叔管扬早已站在院中,同样站在院中得还有平日里拉磨的那头青驴,管扬手中还拎着一个青布包袱。
两人似乎已经在院中等了许久,穆清一见到薛子斐归来,便一把从管扬手中夺过那个小小的包袱扔进薛子斐怀中,不耐烦地说道:“你出师了,这是你小师叔给你准备的行李,带上那头老驴下山历练去吧。”
说完便急匆匆地拉着管扬快步回屋,管扬好脾气的由着穆清拉他回屋,一面回头笑着叮嘱道:“斐儿,万事小心……”
“砰”管扬话音未落,屋门已重重关上,徒留薛子斐抱着个小小的包袱与一头老驴面面相觑。
半晌,薛子斐方才反应过来,师父这是终于许他下山独自闯荡江湖了,大大的笑容爬上少年的脸庞。
“哈哈!”
“还不快滚!”屋内传来一声暴喝。
“是!师父!”薛子斐轻快地高声回道,翻身骑上青驴,将包袱往鞍上一挂,乐颠颠的骑着驴一溜小跑下山去了。
薛子斐那歪歪斜斜骑在驴背上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山间小道上,山风中传来他欢快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