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里与诸人怎么商议,让幕僚王约准备马车,先送他回府去歇息,心里仍奢望皇上不会愚蠢到真走出弃城出逃的一步,心里仍为杭湖军的覆灭悲怆不已。
孟义山或有贪功之嫌,但要不是陈西言相约,也不可能只身进京面圣。
孟义山只要不进江宁城,杭湖军就能学江州军一样,暂时留在外围,不用急切切的赶去挡到浙闽军的正面葬送掉。
马车停了下来,陈西言以为到家了,掀开车帘刚要下来,才发现马车停在大街上,大街上站着一个人,头晕得厉害,视力大受影响,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是曾老国公。”幕僚王约在陈西言耳边说道。
“曾老公爷,请上车。”陈西言心里也有疑惑需要跟曾铭新请教,见他主动挡在车前,便约他上车。
曾铭新满头白发,也无仆从相随,在王约的搀扶下,艰难的爬上马车,在陈西言对面坐下,两眼相对,久久不语。
“老国公观世事洞明如烛,敢问老国公,淮东有无异志否?”最终还是陈西言打破沉默,问出这个令人忌讳的话题。
坐在车辕上代替车夫驾车的王约听了暗暗心惊,他不知道文华殿廷争的详情,但听陈相如此不加掩饰的跟曾铭新谈这个敏感的话题,也能知道局势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形势之危急不只是浙闽叛军即将兵临城下,而朝廷内外的守城意志到了崩溃的边缘。
“江宁若能守住月余,淮东有异志也无异志;江宁若顷刻崩塌,淮东若无异志,但奈何天下百姓何?”曾铭新说道。
王约在车帘外听得感慨万分,心道:奢家失去闽东之后,已成困兽,只能在江宁赌最后一搏。浙闽军夺徽州之后,停在宁国,就是要诱援军劳师远来、分而击之。淮东军急促赶来,即使胜也是惨胜。唯有江宁这边坚壁清野,只要江宁城不失,淮东军从左翼徐徐而至,江州军从右翼缓缓逼来,从黟山往北到江宁城这广阔区域,对浙闽军就是一个大陷坑。即使奢家从徽州得粮,能支撑半年,但军心、士气,绝对支撑不住强攻江宁一个月。
当浙闽军在江宁城下成为疲军,淮东军与江州军合力夹攻之,胜负也不言自明。
也是基于这点,王约当初才劝陈西言邀杭湖军进江宁协防,没想到正是自己的这个提议,害孟义山及杭湖军主力在溧阳覆盖。
也正如曾老国公所言,只要江宁不失守,淮西有董原、江州有岳冷秋、荆湖有胡文穆,淮东即使有异心也会按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