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兼程,于五月十二日,孙壮随秦承祖赶到山阳,夜里渡淮赶到泗阳宿了一夜。次日会同已正式就任山阳知县的李卫以及从沭阳赶来的刘庭州,一起北上,到陈家塘,便算进入红袄军的控制区域。
红袄军负责接洽是马兰头麾下大将,也是红袄军在宿豫的守将李良。
虽说刘庭州是朝廷钦定的招抚使,但刘庭州也晓得“给奶才是娘”这个道理,晓得秦承祖代表林缚而来,才是这最后一回招安谈判的关键所在。
秦承祖在淮东权高位重,早年也是淮上流马寇出身。红袄军这边不怠慢他,也觉得他亲切,李良亲自出城迎接,护送秦承祖、孙壮、李卫一行人从宿豫过境去淮阳。
大道两旁都是麦田,仿佛癞子头上的头发,稀疏得很。
论节气已是芒种,淮河以南的麦穗子已经沉甸甸的坠下来正待收割,淮河北的麦子才刚刚抽出穗头来,少说还要拖上一个月就能有收成。
途中休息时,秦承祖下了马,将马鞭与缰绳交给随扈,走到路边,揽过一丛麦桔杆子,看了看麦穗子,眉头微微蹙着,也不多说什么。
“淮河以南,良田春花种麦能满石米粮,夏复种稻或种棉麻,十亩地能养小康之家,淮泗沟渠尽废,不是旱就是涝,一亩田一年能收五斗粮,就算是老天开眼,差七八倍,”李卫对淮泗间的情况最是熟悉,也不管李良在场,也不照顾红袄军诸将的颜面,直接将淮泗诸县的窘迫之处说出。
刘庭州微蹙眉头,说道:“数年战事流乱,灌林丛生即成荒地,乡野间,铁器又匮缺得厉害,不要说淮泗诸县了,沭水两岸的农户十之四五还持石镰木刀在田间劳作,”又问秦承祖,“崇州及山阳的铁场,今年能卖些铁给军领司?”
“这事要问林梦得,兴许可以,”秦承祖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刘大人既然提出来,淮东总是要挤出来一些。”
“能挤出多少,秦司马倒是给我一个准数。”刘庭州打蛇随竿上,追问道。
要说刘庭州的地位,自然是比秦承祖要高,如此追问倒是有些不顾身份了。
秦承祖心里暗道:刘庭州能算得上大越朝极少数能够尽忠尽职的能吏了,可惜处处跟淮东作对。
“三五千件兴许有的。”秦承祖说道。
“那就说定五千件,我回头派人到山阳跟李大人讨要。”刘庭州说道。
李卫还刚刚接到任山阳知县的调令,不晓得山阳县铁场的底,再者山阳县铁场也是受曹子昂直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