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落雪了。
老爹有家书传回,他又平定了绛州的一伙贼,收编了一万多人。
我当然为老爹高兴,可看着面前的飞雪,西望长安,我只想回去看看,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想到长眠三尺黄土中的母上大人和若修,我的心竟会如此安然。
子闵站在我身边,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看了看,又看看我,开口道:“大哥,你想回去?”
我没有回答,只道:“你说,如此严冬,她可会觉得冷?”
这是我第一次,当着子闵的面提及若修,还是不忍叫出若修的名字。
子闵看着远方,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还是决定回去,答应陪若修守岁,不能食言。
回到大兴城,唐国公府空空如也,我坐在子闵最初布置的雅舍中,觉得冷清得有点可怖,张文苏抚琴的琴案尚在,案上无琴。
棋盘在另一边搁着,我走过去坐在一侧,抬头看着对面,却少了对弈的人。
突然想到,要是子闵在对面坐着,该有多好。
子闵这次明知我回大兴城的目的,直到我出发,都没有提及一句要跟我一起来的事。
她没有跟来,我发现身边似乎少了什么。
我和若修从前的卧房被尘封了厚厚的灰,没有我的允许,从来不敢有人踏足半步。
一如往常,甚至没有一件物事被动过,我转了一圈,坐在屏风外的桌边,想起我和若修成亲的那日,我打碎了一地的茶杯。
“若修,别走!”我猛地从梦中惊醒,伸出手去触碰到的只有冰冷的杯沿。
那茶杯被我碰了一下,磕在托盘上。
梦里若修说着“保重自己”离我而去,我伸出的手还来不及挽留。
她为什么就这么走了?
我起身走出房间,寒冷的北风裹挟着如刀的雪片往脸上刮来,刺得生疼。
从前的我,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十八年足以将一个人彻头彻尾地变成另一个人。
我追忆从前,却连最初反叛这改变时的痛苦都不记得了。
唉。我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轻轻把门带上。
一转头,一道剑影扑面而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抽出腰间软剑,滑开二尺,手中一抖,“啪”地一声,击在那人肩头。
站定了看时,却是李世民。我没想过他会在这里。
他手中的剑插入雪中,扶着被我打到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