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肯出来见霍奉卿,原本就是因为气消了大半,再加上方才那把萤火虫的功劳,最后一点闷气也烟消云散了。
上辈子在她面前半点不服软的家伙,这辈子在她面前却全然不同。
今日下午先来找她“跪手心”,这会儿又捉萤火虫来哄,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但是,感动归感动,“霍奉卿居然能想到捉萤火虫来哄人”,此事颇为蹊跷。
狗竹马向来气死人不自知,几时学来这么多哄人的花招?这问题简直发人深省啊。
漫长而沉默的对视中,雨滴连绵不断叩响桐油纸伞,发出让人忐忑的沉闷声响。
渐渐的,霍奉卿眼中浮起些许懊恼之色,薄唇微抿,长长的睫毛失落半垂。
雨越下越大,山风骤起,吹来阵阵湿寒。
云知意瑟缩蹙眉,继而心软轻叹,淡声道:“你明日还要当值的吧?”
若她没记错,后天就是月底旬会了。
如今的旬会合议大都由霍奉卿坐镇,按常理,他在旬会前一日不会太闲,有许多关于旬会的准备事务需做最终确认。
霍奉卿怕她要狠心撵人,不答反问:“怎么?”
云知意道:“去客院歇着吧。”天色已晚,霍奉卿此时显然已回不了城,总不能让他在这里站一夜。
本以为求和无望,却突如其来得了“留宿”这奖赏,霍奉卿眼中如有星光乍亮,一扫颓败之色。
“所以,你不生我的气了?”他极自然地接手了撑伞的动作,还细心地配合着云知意的步幅。
云知意没有回答他。
两人并肩走到垂花拱门前的抄手游廊里,她对廊下值夜的一名婢女吩咐道:“请客院值守的人过来接霍大人,再去找柯境借一身衣衫给他将就一晚。他明日还要当值,换下的官袍要立刻洗好烘干。”
客院本是黄昏时特地为顾子璇收拾出来的,客房、沐房都诸事齐备。
只是顾子璇没用上,喝完酒后就去了云知意的寝房睡,倒方便了霍奉卿。
“是,大小姐。”婢女领命而去。
游廊下,霍奉卿亦步亦趋地跟在云知意身旁,双手背在身后,强压着嗓音里的欢喜,佯装冷静地又问一遍:“真不气了?”
云知意闭嘴忍下个呵欠,两眼泛起薄薄困泪,无意识地“嗯”了声。
他松了一口气,赶忙再问:“联合办学的事,也不过问了?”
“公私两论,一码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