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喜欢她就是了。
“九哥,您帮我想想,这疏浚水道之事,要怎么才能既不得罪人,又将这事牵头做起来?”云知意虚心求教。
“你想做到的那地步,我没法子帮,”沈竞维睨她,“若是我,就会选择拖着做。”
“怎么拖着做?”
“先大张旗鼓提出这个解决办法,让全原州百姓都知道我要干这事了。然后三不五时勤跑淮南、庆州,让所有人都能看见我在为解决此事而劳碌奔波,”沈竞维的唇勾出一个冷漠弧度,“这样就足够了。”
如此,百姓会夸他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顶头上官会知他心有抱负但知分寸,有合适机会自会考虑拔擢。
而同僚不会因此利益受损,与他自然能相安无事。
“等到得了升迁机会,甩手就将这事丢给继任者去头疼,这不就名利双收、全身而退了?”沈竞维两手一摊,“做出在做事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看到,实际却又并不真将事情做成。聪明人就是这么做官的。”
看似在做,实际却什么都不做,这样绝对不会出错,也绝对不会得罪人,还能在各方都落个好印象。
世间真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的。
云知意缓慢地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我好像,做不了聪明人。”
沈竞维低声笑笑,站起身拍拍衣上尘灰,朝舱门走了几步后,却又停下步子,回过头来。
“云知意。”
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唤她的名字,语气轻轻浅浅,没有一丝调笑嘲弄。很郑重,甚至有点淡淡的……尊敬?
云知意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惊诧回头:“九哥有吩咐?”
“世上已经有太多聪明的官了。若你当真有志且不悔,那就顺心而为,去做个不太聪明的官吧。”
他眼底的笑意温和平静,仿佛穿过了漫长时光看到了另一个人。
“做不太聪明的好官,是注定会很委屈的。世间需要有一些这样的蠢货去焚身为炬、去抛洒热血,但世人在大多数时候并不会真心赞美这样的蠢货。实在是一件很不公道的事,对吧?”
“何止是不公道?”云知意惆怅浅笑。
当初她做的好几事都背着骂名。
譬如疏浚水道,那些咒骂她的百姓中的大部分,甚至他们的子孙后代,都会因此长远受惠。
但他们在最初几年并不感谢她,甚至痛恨她一举断了原本年年都会有的赈灾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