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以后,乔楠依然要每隔半年复查一次眼睛。
他的视力没有恢复,相反,因为左眼负担太大,连左眼也一起近视了。所以,只要不从事剧烈运动,他还是戴着框架眼镜。
关于挡在他右眼视网膜前的那道瘢痕是如何消失的,连医生也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在得知了家人为他做出的一系列努力后,医生仰天长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黑色的迷雾渐渐散去,但那道透明的薄雾依然如影随形了很久。在乔楠找到了跟它共处的方法之后,它才完全从他的世界抽离了。
(也或者说,完全适应后,已经感觉不到它了)
每当乔楠摘下隐形,戴上框架眼镜的时候,他的儿子总会盯着他,喊他“Glassesman”(眼镜侠)。
不用说,这个外号肯定是他姑姑教的。
小家伙有两个姑姑,小姑姑是个起外号狂魔(当然她起外号的对象只有他哥)。从童年时期的“猪”系列,到后来的“黑炭”系列,再到她学了英文之后的“man”系列,对于她起的任何外号,乔楠都没有感觉了。
再后来,在跟姐姐聚会时,乔璐又笑了他一番:“你有时候确实挺像木头的,你都没发现,乔琳给你起的外号,其实是越来越崇拜你?”
乔琳打死也不会说“我哥最厉害”,但是从她起的外号来看,从猪狗不如,到什么什么侠……也是,她其实还是挺崇拜自己的吧?
就在最近,乔琳在家整理老照片的时候,方才发自肺腑地说:“这条街上,我哥有一堆迷弟迷妹,要说崇拜他,大概每个人都能说出不一样的理由来。但是我最崇拜我哥的,就是他一次次做的选择。”
一言以蔽之,就是从十八岁上大学开始,乔楠同志从来都没有选择过安逸。他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乔琳不知道。
在2010年春夏交接那个时间,乔楠已经当了三个月的社会闲散人员了。在别人看来,他早已不适合当野人了,可眼前的那团黑影散去的时候,那颗挑(bu)战(ting)自(zuo)我(si)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
过生日那天,文婧是去乔家给他过的,乔家夫妻还是淡淡的,但在文婧看来,他们已经比以前热情多了。电工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被家人簇拥过,他明明是主角,但他害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很显然,他并不适应家人给予的这份迟来的宠溺。文婧心里发酸,她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他的手,再一次暗自下定决心——从今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