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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自行车上挂着一只鸟笼。
“您这也算遛鸟了?”贝贝说,
他笑,“这么挂着当然不算遛,手里提着鸟笼。笼外罩着布罩,慢慢地散步,随时轻轻地把鸟笼前后摇晃着,这才叫遛。”
“鸟为什么要遛?”
“不遛它不叫啊,鸟必须习惯于笼养,习惯于喧闹扰攘的环境,等到它习惯与人相处时,它就会尽情鸣叫。这样的一段驯化,术语叫‘压’。一只生鸟,至少得压一年。”
“哦,搞半天遛鸟的最高成就就是叫它开口叫啊,嗯,不止光会叫这么简单吧。它还得学别的鸟叫是不。”
“聪明。让鸟学叫,最直接的法子是听别的鸟叫,因此养鸟人经常聚会一处,把他们的鸟揭开罩,挂在相距不远的树上,此起彼歇地赛着叫,这叫‘会鸟儿’。养鸟人不但彼此很熟悉,而且对他们朋友的鸟的叫声也很熟悉。鸟应该向哪只鸟学叫,这得由鸟主人来决定。一只画眉或百灵,能叫出几种‘玩艺’,除了自己的叫声,能学山喜鹊、大喜鹊、伏天、苇乍子、麻雀打架、公鸡打架、猫叫、狗叫。”
他耐心跟她聊养鸟,也很欢喜;她感兴趣地听,也长见识。
奇缘吧。
他七十擦边儿了。虽然保养得宜,一点看不出古稀之色,到底是她爷爷辈儿了,
她二十出头儿,也不说多莽撞出挑儿,亦如邻家孩子碰见相熟识广会玩儿的长辈,不认生,该学就学,该问就问。
真有点一眼缘分,抛却年纪身份之差吧,人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从第一句就不生分地聊起,到这会儿一路骑行上了山,到了忠贤亭。至少没歇嘴,断不了话题。
工作人员端上来一些鲜果干果,竟然还有黄甜酒。且,这些鲜果干果不是一盘儿放一起,她老少二人一人一盘,像吃饭一样,分食。
贝贝有话就说“您这不是嫌弃我怕我有病吧。”
他一顿“当然不是,你肯定不是当地人。蓝山人延续了晋唐的‘分食制’。”
贝贝点头,“这还说得过去,难怪吃这些果子得狎酒。不过晋唐人不怎么讲究吃喝吧,你看刚儿咱上来时看见的《古玺夜宴图》石碑里主人客人面前案上的食物不过八品。有一碗白色圆球形的东西,就像外面滚了米粒的蓑衣丸子。那碗鲜红的,估计用放大镜细看,也就几个带蒂的柿子。”
惹得他哈哈大笑“小姑娘眼力劲儿真好,可不就是柿子。晋唐人是不大会吃,连皇上吃的也不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