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脚步。
她不急不缓地走着,仿佛天际的狂雨没有淋在她的身上,仿佛面前的一百铁骑没有挡住她的道路,仿佛那些森然罗列的铁枪并未指在她的面前。
仿佛她的前方一无所有,而她仅手持一柄油纸伞。
这样的惺惺作态让卢观潮很有些不悦,他沉着脸,抬高了声音。
“抬起头来,你这李唐余孽!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廖筱冉停步了。
她依言抬起头,望了卢观潮一眼。
这让卢观潮又暗自有些得意,一种掌控他人的感觉油然而生,口中又道:“呵,就剩你一个了?说出你们把小太子藏在哪了,我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
他知道这片空谷位置深远,四周群山环抱,只有身后一条进出之路,就算派出人在这里拖延时间,也是毫无意义的。
所以,如果他要找的人不在那间小屋里,就多半不在此处。但此行能为舵主拔去一名前朝余孽,也不算毫无所获,只是这女子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廖筱冉波澜不惊道:“此地没有什么小太子,有的只是一位无名的廖氏家奴。”
卢观潮愣了愣,随后,难以自扼地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竟是廖氏的家奴!大宋皇帝也算待你们不薄,这都多少年了,竟还存着复唐的痴心妄想!我看你这一身决意,也算不错,不如考虑加入我们黑云会名下,将来列土分疆,说不定还能给你们一个王当。”
“不必了。”
滂沱大雨中,廖筱冉瞳眸清澈。
卢观潮狞笑一声:“也好,反正对你们这些心如铁石的蒙昧家奴,舵主的意思向来只有一个字,杀。”
他不屑道:“只有你一个的话,就识相点,在此地自裁算了,省得我费力去擦刀上的血。”
廖筱冉摇了摇头。
“非也。众位军爷风尘仆仆而来,若不稍加招待便就此作罢,岂非显得我遗唐子民斤斤计较,器量狭小?”
卢观潮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要招待我们什么?”
“家常小菜罢了。区区廖氏家奴,并无什么拿得出手的山珍海味,还望各位大人……”
廖筱冉瞳中闪过一道杀意。“不要嫌弃。”
卢观潮愣了愣,望向她手中那柄朴实无华的油纸伞。
大雨倾盆,然而廖筱冉自始至终,只是把伞拿在手里,并没有打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