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了吧?”顾问墟淡淡道,“黑云会的人,可没有这么好骗才是。”
他猜得不错。每杀一人,残眉都限涂弥在一炷香之内完成,否则便不算人数,须得再来。
有时候,一人面对一整户山野人家,那男主人还有几分力气,能扛得住涂弥数剑,往往便过了时限。因而到后来,涂弥甚至已然上来便将剑锋指向那些缩在角落中的妇孺。了结他们,总比与人硬碰硬来得快得多,也简单得多。
反正无论如何,这些人最后都逃不过黑云会的屠刀。而涂弥只有尽快达到解晖钦定的数字,才能减少杀孽。
直至杀到顾问墟面前时,一颗无尘之心早已化为杀心。而涂弥,也终于在无数次单调枯燥的挥剑之中,变得逐渐冷漠起来。
漠然地看着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失去动静,漠然地看着那惶恐乞求与绝望的神情僵硬在冰冷的脸上,漠然看着温热鲜血溅上自己一身道袍。
她心中始终有个声音,在不顾一切地哭喊着求她停下。然而挥剑的手,始终稳健得没有一丝颤抖。
反正那都是与她陌不相识的人,反正那些人最终都会死在黑云会手下,区别只是由谁来当这个刽子手而已。
她也设想过与顾问墟和严道活重逢的场景。以解晖的风格,她多半会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这么一身血污地见到他们。
她也想过,师兄必然会如习剑坪上那般,对她劈头盖脸地一顿怒骂,末了却又会揭下自己身上的道袍给她,而后将那件血衣丢去不知哪个角落。而师尊,只怕看她的眼神之中,失望会远远多过重逢的喜悦。
而自一面以后,甚至能否再有江湖并肩,都不好言说。涂弥早已下定这个决心,只要能救他们出来,自己身陷地狱亦不足为惜。
但这重逢的景象,与顾问墟的态度,都大大超乎了她的预料。在她印象中,那个为人刻板的大师兄,从来都没有说过一段如此温柔的话。
“师兄,你为什么不骂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杀人不对。你为什么不像习剑坪上那样告诉我,我这么做是违了道心呢?”
像是真的苦恼着一般,涂弥蹙眉轻轻问道。
“人在江湖。”顾问墟垂眉淡笑道,“我总不能再如昆仑山上那般护着你。”
涂弥微微一怔,眉心朱砂黯淡,染血道袍无风自动。
她声色喑哑:“这要我如何杀你。”
音落之时,冼心剑出鞘。
剑光一刹之间晃了顾问墟的眼,然而剑锋却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