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福州向南,过泉州,渡湘水,十日一晃而过。
苗宋间并无关隘,即便眼前已是平州地界,路旁也仅有一间小店,店前五六张木桌,权当是州境的象征。
苗疆虽说也属广南路内,但按苗人的习惯,却是自身分成了三州,最北端的云州地势崎岖逶迤,亦是苗疆王庭所在,天坑及溶洞比比皆是,道路虽然并非有多艰险,沿途风景却往往令人胆战心惊。
西部的子阳州与瓦兰接壤,是苗疆山水最盛、风景最为殊异之所,苗向宋称臣后,常有宋人来此游历,不少官员甚至以顶撞王上而被贬此地为荣。虽然值得一去,但赵无安此行却不会途径阳州。
而南部的平州,也正是赵无安与安晴此行途径之所。在平州边境草草休息一日,明天一早便从此启程,今后便是西进,直入云州。
自从那一日与徐荣分别过后,赵安两人一路行来,却是再也没有见过与那日酒店中袭杀者类似的装束,恰恰相反的是遇上了不少与飞鹊营将士穿着一致的士卒,在苗宋边境间策马调动,行伍间气氛森严。
若说苗宋开战,赵无安是不信的。但飞鹊营将士如此紧急调动,想必是有大事发生。究竟是何情况,赵无安则多半无缘见证了。
在小店前挑了张干净桌子坐下,也不顾路上走马跑驴弄得沙尘飞扬,赵无安开口要了两盏浓茶,接过来便咕嘟咕嘟饱饮一阵,悠悠呼出一口浊气,好好舒缓了一下几日来的疲惫。
连日赶路,安晴也是累了个半死不活,好容易今天走到了平州,更是觉得浑身都腰酸背痛,小小一盏浓茶,入口却似琼浆玉露,她也学着赵无安似的,一仰脖子,把整盏茶水一饮而尽,这才长舒一口气,恨不得大呼痛快。
赵无安无奈地浅笑着,伸袖替她抹去嘴边的茶汁。
茶馆前头,不时有汉人策马扬鞭而过,惊起一阵滚滚风尘。
连日劳累,早起晚歇,此刻这难得的空闲,让二人都宁愿静静坐着感受红尘喧嚣,而非像往常一样彼此聊个不停。
茶馆虽小,五六张桌子却都已坐满了人,不少都是与他们反向而行,自苗疆去往福州的生意人。旗杆旁边围着一圈马车,车上俱是打包得严严实实的货物,看着价值不菲。
那群生意人的谈话,赵无安也有心无心听了一耳朵,大抵便是什么目前苗疆内部暗潮汹涌,明眼人就该趁现在时局还稳定的时候,赶紧将货物运走云云。
毕竟苗疆的手织品,如今在大宋北边仍是有着极为不错的销售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