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的徒弟。
徒弟走的时候,其实已经不年轻了。不过在慈洪眼里,他始终长不大,始终背不下华严经的最后一段,始终会在开春的时候染上风寒。他走的那个春天,似乎病得比以往还要更重些。
慈洪放不下他,但他知道他必须放得下,因为他就要远赴蜀地,他承载着整个久达寺的一线希望,要为全寺上下,在中原佛门挣一个脸面回来。
败退而返时,他其实并无多少遗憾。已然尽到为人至力,这一生如若在佛法上无法再有精进,也只能算他天资使然,怨不得外人。
只是等他回来之时,他最深爱的徒儿,却已只剩青绿坟茔。坟头一罐清水,散发着那个白衣居士的味道。
他在宏宁的房中找到了遗书,便暗中发誓,就算是死,也要为徒儿讨一个公道回来。
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他要亲手杀了赵无安,他要让自己的徒儿含笑九泉!
你四岁而孤,在这世上,能为你报仇雪恨的,也只有你的师父了。
断裂的禅杖自慈洪手中脱落,坠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慈洪闭上了双眼,陷入一片黑暗。阳光照在身上,可是身体仍然冷得发颤。
今生不能替你报仇,为师问心有愧。
来世,再为师徒。
慈洪的身体慢悠悠地倒在赵无安面前,暗红的鲜血汩汩溢出,浸润了原本就已湿透的布鞋。
在倒下的慈洪身后,站着瑟瑟发抖的杨虎牢。他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把手中的刀一松,身体向后缩了三四尺。
随着挂刀当啷一声落地,赵无安定定看着他,暗叹一声。
“你……你没事吧?”杨虎牢面色发白,胆战心惊地问,“公主让……让我们来分头找你,我看到你遇到危险,就……就……”
赵无安挥了挥手,脸色有些灰暗,沉声问道:“你有见到方丈吗?”
杨虎牢愣了愣,道:“方丈上午就说要闭关,到现在为止,无人见到。”
赵无安面色一阵发白,背身将苏幕遮送回剑匣,低低道:“我去见他。”
杨虎牢咽了咽唾沫,用不太标准的中原话劝道:“居士,最好还是先休息一下……”
却被赵无安粗暴地打断:“闭嘴!”
五大三粗的杨虎牢吓得往后头又缩了半尺。
赵无安瞳中焰火燃烧,犹如天降佛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