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镇,在杭州州城以北十五里,说远不远,但以赵无安的懒散性子,说不定走一整天都走不到,所以胡不喜租了辆马车。哦不,两辆。
此刻,颠簸的车厢里头,赵无安正双手合十,波澜不惊地打着禅坐。坐在他对面的胡不喜抓耳挠腮,时不时把胡刀拿在手里抛起再接住,显然心思焦虑。
“这就是你金车藏娇,还非让她在前头开路的理由?”
闲来无事诵完一段金刚经,还是闲的发慌,赵无安总算发话了。
胡不喜掀起窗帘看了看前面那辆奔驰的马车,担心道:“让她落在后头,万一出了什么事,比较难注意得到。走在前面的话,一旦有危险,我们哥俩都能立刻掠出去追。”
“驾车的马夫经验丰富,这十五里路几乎是三步一茶馆,又密布你的人,还用得着担心一个毫无背景的少女有什么危险?”赵无安斜眼看他。
“你这么看我干啥?”胡不喜一脸无辜地摊开手,“她说一直向往江湖,非要来看看天仙宗是何等气派,我怎么拗得过她!”
赵无安点头道:“果然本性上,还是贺阑珊的样子。也许是长期跟郑榕住在一起,寄人篱下,才改了性子。”
“老大你真别说,你这么一讲,我还有点儿悲喜交加。”胡不喜伸手抹了抹脸,又把玩起手中胡刀,“我喜的是吧,这过了十四年,没想到我俩还能见到。这悲的就是她竟然都不认得我了,听我名字一口一个胡不喜,也没能想起来什么。”
“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换了,显然是失忆。”赵无安淡淡道,“尽管机会渺茫,但总还有希望,等她记起自己是贺阑珊的那一天,岂不皆大欢喜?”
“说的也是,老大你呢?”胡不喜忽然抓住胡刀,随口问。
赵无安眼底有瞬间的情绪波动,随即又淡然无波,淡漠笑道:“我又没和谁有过媒妁之约。”
话中有话,言外之意,对胡不喜而言是不言自明。
胡不喜把胡刀别好放在腰间,郑重道:“老大,你放心,只要我老胡还有一口气在,唯你说一不二。除了乔溪,你让我砍谁我就砍谁,即便是大宋皇帝,我也能杀到紫宸殿里头,替老大你出口恶气。”
赵无安似乎被逗笑了,道:“我要砍那大宋皇帝作甚。”
皇帝姓赵,他也姓赵,说起来,还是同宗呢。
胡不喜叹了口气。
马车颠簸,车轮辘辘而动。
半日行程,马车走走停停,午后时分,也就抵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