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航把她安置好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子后面看文件,而是去洗漱了。
水台上面的杯子里插着两支牙刷,粉色和灰色,都是她特意挑的。
镜子里一双好看的眉微微皱起,眼睛里闪过一抹不解,回想着刚刚听到的话,再细细回忆两人之间的种种,眉间的凝重很快就消散了。
她不愿意回起航,坚持到紫润上班,几次三番要逃离裴家想住回自己的家,离职后还想着投资赚钱,投资资金还打了借条,他的卡和产证都放在他的抽屉里,不肯依赖他,不肯花他的钱……
这些事都在一一佐证她不想失去独立,不想在该离开的时候却碍于自身长久的依傍而没有底气和能力离开。
这是她自诩为新时代女性的自我要求,却也仅仅是一面旗帜标杆而已。
裴沐航轻哂,嘲笑自己多疑,也笑她的幼稚。
在他还未做出承诺就全无迟疑地交出自己,在毫无保障的情况下未婚先孕,在经济不宽裕的时候辞职保胎,就算被婆婆赶出家门也一句都没对他抱怨。
她所有的决定都豪不犹疑,从未想过后果和退路。
还大言不惭地在那里打算随时抽身离开,这哪里像是一个随时准备撤退的人会做的事?
可不是幼稚吗?
桑归雨坐起来朝卫生间那里看,本来还以为他会依惯例到书桌那里坐一会儿,没想到这么早就洗漱了。
所以今晚不工作吗?是不是太累了?
也没听他说什么,桑归雨开始反思,这两天是不是有点忽略他了。
听见流水声,趿拉着毛绒拖鞋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贴着门板听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桌子旁边,掀开文件夹的一角,确定东西还在那里,回头再看向卫生间,细致的眉眼皱起。
怎么样才能让他发现呢?获得那种自然的丝毫不觉得刻意的惊喜呢?
她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在原地打转,发现水流声停下立马小跑步躲进被窝里,眼睛紧闭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忍不住睁开,纳闷他怎么还不出来。
裴沐航吹是干了头发才出来的,视线扫到桑归雨,见她还睁着圆咕噜的眼睛,也没有多做停留,转向了角落地上的两个抱枕。
小妮子人走了,东西都没捡起来。
他顺手拾起地上的抱枕,丢到懒人椅上后又顺便把椅垫摆正,拿着垫子一角的手突然顿住,几不可见地微微偏头,黑眸闪现一抹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