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捕头?”
走进公堂、微微喘气的中年男人乃是刑部熟人,捕头蔡觉。荆州天气炎热,蔡捕头又似是马不停蹄赶来,满头是汗,领子早已濡湿。
捕快乃是吏,无品级可言,比不得官,然则刑部大员麾下的几位总捕头地位非凡,见官大一等,蔡捕头就是其中一位。蔡觉出身江湖,自跟随刑部尚书之后,擒拿悍匪、大盗百余人,名震黑白两道,被视作乌霆歼的接班人之一。裴零与他私交甚好,但此次出行,应与蔡捕头无干才是。
裴零多年断案,心细如发,对人心事物的把握已有不言自明的玄妙,甫一见蔡,便觉蹊跷,问:“蔡捕头此来何事?”
蔡觉与裴零共事已久,知其禀性,亦不啰嗦,调整呼吸,道:“裴侍郎,我是来送信的。”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解开三层,方见一雪白信封。
蔡捕头乃粗人,能把一封信保管得如此妥帖,可见写信人来头不小。信封翻过来,只见一行优美字迹:“裴弟敬启”,裴零心里便一咯噔。这字他怎么认不得,当朝太傅萧烟云!“折笔郎”之字极受藏家追捧,又兼萧烟云位高权重、难以求动,故其字帖可与金银等值!
裴零正襟危坐,拆开信封,看了两眼便勃然色变:“萧太傅,刑部断案,何用你指手画脚!”一挥袖子,那信便飘飘悠悠地往地面飘去。
这时,蔡捕头快步上前,在信纸落地前接住,同时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布包。他苦笑道:“侍郎无需动怒,属下还有一物,乃是太傅交待:若你掷信于地,便将此物交予你,你看过再下定夺也不迟。”
“萧烟云半生光明磊落,竟还耍如此手段?”裴零笑道,上身动也不动,只冷眼看捕头能拿出什么东西。但当布帛解开的那一刹,他先是一愣,双手去抢,抢到半路,便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接过,双目泪流:“这是老师的纸镇啊……”
他回想起很多事情。
他想起恩师如何在书房里对他耳提面命、谆谆教导,让他做一个对得起天地君亲师的好官,而他垂着眼皮,一直盯着恩师桌上那枚纸镇;
他想起自己因过于刚正不阿,被各个派系倾轧,最终被发配到兖州苦寒之地,生活拮据,家人病重,是靠恩师及同门资助才撑下来的;
他想起恩师撒手人寰,乃是萧太傅主持后事、将恩师满门一百多口人安排妥帖;
他想起自己能够于刑部就职,乃是萧太傅一力举荐的。没有太傅,他怕是要老死在兖州;
……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