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稚气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平静得就像在说天气很好,未用早膳。
但,怎么可能?
婴儿呱呱坠世便会哭,万物阴阳回转,会哭,相应的也就会笑。
虽说这小家伙长得妖孽,一看就不是寻常在泥地里滚大的孩子,势必少了诸如打山鸡掏鸟蛋的小孩乐趣,可就算过得再正经八百,也不至于惨到……了无生趣吧。
论惨,她在死人堆为了活下去,不断地反复催眠自己是一具死尸,和一群孤魂野鬼抢烂掉的吃食,够惨了吧。
可当她抢到那颗烂苹果的时候,还是觉得喜悦,因为那一日,她可以活下去。
不过——
更多时候,她笑,却也并非出于喜悦。
辛韶垂下眸,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平静的眸底微微涌动,莫名有种同病相怜的苍凉感。
他们这个年纪,本该肆意撒泼打滚,无忧无虑,可她的境遇一言难尽,而他,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良久。
黎戮以为逃过一劫,抬眼,却见她眉眼倏而弯成一对月牙,挤眉弄眼地冲他笑——
“不怕,我教你!别的不说,这笑……我最拿手了,包管你一学就会!”
圣贤有云,传道受业解惑也,莘莘学子学的是诸子百家,复刻五行八卦,指点行军兵法,诸如此类,再不济也是精研琴棋书画,推敲诗词歌赋,哪,哪里有人学……笑?
亏她说得出口教……
“不用。”黎戮嘴角抽了抽,但,语气不若先前那般厌恶。
从她替自己施针解毒,又变着法拐着弯安慰他,他看得出她无意加害自己,也就放下了戒备。
至于她这人……咋咋呼呼的,说话有一出没一出,甚至还有些惊世骇俗,但……他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
辛韶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不难不难,我先笑给你看,你依样画葫芦,很快就会了。”
黎戮:“……”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
另一边,辛韶有模有样地坐正,抬手搓了搓自己脸蛋,放松一会儿后,气沉丹田,小嘴微张——
“哈哈哈哈哈哈!”
奶声奶气的笑声响彻整间白芷炼药房,床头的檀香燃至一半,青烟轻轻飘过来,又轻轻化开。
黎戮满脸黑线,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像她一样笑得毫无包袱,说笑就笑,还是仰天大笑,笑得龇牙露齿,花枝乱颤,没有一点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