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升红日。点点红色雾气汇成细流,集聚在一樽铭刻了花鸟虫鱼的小鼎上,恰如一轮红日。
顺着鼎口俯视,鼎中无水,却有一层水幕模样的镜面起伏荡漾,倒映出一片广袤的陆地,山川河流横亘其上,无数房屋农田坐落其间。
某村里,几个孩童蹲坐在火炉边目不转睛地观察铁匠打铁,就如同观赏艺术,眼瞅硕大无比的红色铁块逐渐变形、变色,孩子们愈加地兴奋了,手脚不安分地动着,脸蛋也变得通红,不知是烤的,还是憋的。
铁匠五大三粗挥动着百八十斤的锤子抡得飞快,生龙活虎一般浑然不知疲倦,瞧那精气神自是极好的。而后仔细铭刻上纹路,逐一组装起来。
孩子们不敢出声,恐惊扰了铁匠。
唯有屋内禅杖锡环偶尔随风微动,叮叮作响,令人心神宁静不再躁动。
还有藤条满布的田垄上,农妇们不时远眺一间简陋的茅屋,里面曾住着让她们芳心萌动的汉子,她们盼望着,汉子何时回来?
而那汉子已在百千里外,缓慢地远走青山古林,直至身影消失在树丛里,再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最后,镜像转移到那遥远的雍州北疆,疲倦极了的少年沉沉睡去,没有任何的东西将他打扰,只希望他就这么睡着,天塌下来都不愿误他清梦。
看完这一切,紫裳公子唏嘘不已。摩挲着小鼎,康庄道:“许久不见,它已不复当年,那高山大河也变成了花鸟虫鱼。”
锦袍青年从桌上盏中抓起一把南瓜子,津津有味地剥开吃着,随手就是两瓣瓜子壳往小鼎里扔,李玉道:“啊?你说了啥,我刚才没注意。”
瓜子壳进了小鼎,片刻化作飞灰消散不见,不留痕迹,倒是干净的很。
康庄哀叹一声,轻轻抚摸小鼎,道:“良禽择木而栖,你却怎的挑了这样一个主人?”
小鼎轻轻震动微鸣,似在倾诉苦恨。
康庄回首道:“雍州鼎好歹是件诞生了灵性的神器,你就这样糟践?”
李玉嗑着南瓜子,翻起白眼满不在乎道:“真能装,你看它偷偷打了多少饱嗝,怎么这一点苦都吃不下?”
闻言,小鼎剧烈震动起来,还未待发作,鼎口“噗”的一声轻响,倒真像打了一声饱嗝。
于是偷偷飞到角落里,不吱声了。
所谓灵物向主而生,主人什么秉性,灵物大抵就是什么德行,恰如凡俗里常说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康庄额头隐有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