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帝长寿,皇子反而早夭,后宫诸妃所生皇嗣已有二十好几,存者不过区区数人。
东宫不复。
朝中大臣以为圣上失德,觐言。皆戮。
皇帝年事已高,满朝臣子劝立新储,岁岁如此。时值新年亦复如是,皇帝不胜其烦,恰逢国师入朝,言天生异象,帝心甚悦,遣十八皇子朱长烁、十九皇子朱长恒兵发雍州,以为考校,一堵悠悠众口。
十万大军狼行在野,龙种御驾悠驶雪中。
朱长恒复好盘,轻捻黑棋,落下,“嗒”一声脆响,道:“国师夜观天象,料有星辰陨落雍州,父皇遣皇兄与我来此,自当尽心竭力,却不知可否如愿?”
朱长烁开炉添香,寻了个舒服些的坐姿,随意落子,道:“贤弟话外之音不妨细言,此中唯我二人,愚兄洗耳恭听。”
朱长恒举杯欲饮,唇边阵阵冰凉,才发现参茶已冷,随手倒去,取了干参与泉冰在壶中,掌心腾起火焰,不多时参香四溢。
满饮一口,唇齿留香,朱长恒悠悠然道:“大雪下了有些时日,不是好兆头,此行恐有诸多麻烦……”
又见风雪。
雍州雨雪连天,仅那日停了片刻,整个雍州几乎化作死地,莫说人烟,就是尸骨也深埋雪下。
“上仙说的好人家,难不成还在雍州之外?”
康庄怀抱幼婴奔寻数日,已近雍州南界,到处是压塌的房舍和冻死的饥民,哪有半户人家?好在一路星光相随,怀中婴儿神奇,不吃不喝也无饥弱之像,倒是时时酣睡。
荒原上,远远地瞥见人影,那行人只有五个,不像离开雍州投奔他处的样子,反倒顶风冒雪欲往腹地。
康庄心生警惕,法力潜入地下探测,眉头渐渐拧起。印深五尺,若非下盘功夫极好,怎么踩得出如此深的足迹?
随着那行人的靠近,体型逐渐清晰,仅一人相对矮小,其余三人非常高大。
并非脚上的功夫好,而是来者重量惊人!
怎么只有四人,还有一个在何处?
背后风雪毫无预兆地停了。寒意径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令人不住颤栗,康庄强忍着不回头去看,终经不住恐惧,侧目瞧了一眼。
悚魂骇目!
斗篷下的生物有着四瓣长颚如花开狀,尖牙成簇,花心触须密集涌动,唾液几乎滴在康庄脸上。
双眼漆黑似墨铜铃般大,康庄看不出那生物的情绪,反倒看得见它眼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