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兄,虽然只是溃军,若是当时你挥军直进,有把握将吴英雄抓拢那支溃军一举击破吗?”韩德让给他端了一杯茶,悠然问道,耶律休哥回忆当时安西军前进后退的齐整阵列,不由得陷入了沉默。韩德让早从属吏口中得知了那一战的情景,如今更是了然,他将茶盏递给耶律休哥,笑道:“南朝与安西不睦久矣,好在这只老虎回去西北,于吾大辽相隔遥远,现在要头痛的,反而是南朝那个昏君了。有他在西北牵制,宋人不能专心东向。说起来,耶律兄纵虎归山,对吾大辽,竟是有益的多些。倒是上京那些野心勃勃地昏庸之辈,要小心提防。”耶律休哥听出他安慰之意,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将茶叶和水嚼了,点点头。
窗外,夜色如漆,幽州城内更鼓相闻,不见人迹,不少在宋军围城之际,在城内暗中为内应的汉人已被抄家关押,只待择日问斩,深牢大狱之中,依稀有数个幽燕汉子似在高歌相和:“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声音虽然嘶哑,却有满怀悲愤之意在囚室四周弥散。以致在这干犯人问斩之后,狱卒仍觉得牢室中隐隐有激越回荡之声。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蔡煜凝视着马车窗外,外面草原风光一片辽阔,阳光和煦,适值盛夏牧草疯长的时节,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草香,安西军辖境内各部落都有划定的草场放牧,水草丰美之地,到处是成群的牛羊,牧人高唱着悠杨而古老的曲调,见到这一行旅人都高声问好,浑不似中原内地相传那般,草原上相互攻杀屠戮,蛮族个个暴虐残忍。
从汴梁被营救出来,在路上走了快一个月,经年幽囚的郁积也逐渐消散,蔡煜长吁了一口气,举目间只见天地深远辽阔,令人心怀舒畅,但他却时常忐忑,他知安西节度使吴英雄已是今非昔比,就连宋皇赵炅也对他极为忌惮,只从他胆敢大逆不道地将自己从汴梁接走,便可知道这人心中实在没将朝廷放在眼里,就算念着旧情,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呢?
这马车乃是安西特制,坚固而舒适,车子外面刻着安西节度使府的标识,行走在塞外草原,各部族都敬畏三分。百夫长安思道带着二十名骑军在马车前后左右护卫,百夫长巴根则带着三十名骑军撒开了在外围警戒,一路上都有各个归顺骠骑军的部落接应,草原人热情好客,招待贵宾更是如此,每一处都是杀牛宰羊,载歌载舞的款待,唯一令蔡煜觉得不太适应的,就是屡屡有部落勇士在宴席上与骠骑军军士切磋武艺。
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