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众人都觉得吴英雄这一刀虽然直上直下毫无花巧可言,却秉天地之威而来,势不可挡,哪怕面前是一座泰山,也要将之劈为两半,心中不免暗暗为余喜捏一把汗,不少同情他遭遇的人心中直叫他赶快闪身避走。
谁知余喜竟然不避不让,矮身举刀,跨步上前横格,只听当啷一声长响,他手中横刀被吴英雄切为两段,一片雪亮的刀刃夹带着雨水迎面而来,甩出来水滴直砸得余喜面皮生痛。
熟悉吴英雄刀势的蔡斯等人几乎以为是吴英雄要将蔡斯一斩两段之际,吴英雄手中之刀却稳稳的停在余喜鼻尖之前,而余喜手握着被斩断的半截横刀,还保持着挡格的姿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吴英雄,没有一丝惧意。
吴英雄慨然一笑,收刀入鞘,喝道:“是条汉子!”转过头去对蔡斯道:“这个兄弟我们收了,入牙军营。”蔡斯还未待答应,一旁围观的数百唐国军卒便震天价的叫起好来,五代军中最重勇力,余喜虽为敌国降俘,但凭借自己勇力,一跃为节度使亲兵,当真令人佩服不已。不过即便如此,吴英雄那一刀之威也甚是吓人,不再有士卒愿意以身犯险。刀剑无眼,万一手不住,这人不就被一劈两半了么?
余喜闻言,正待向吴英雄下跪谢恩,吴英雄伸手扶住不让他矮身,沉声道:“大好男儿,上跪天地,下跪父母,除此之外,宁可断头死,不可屈膝于人。”他见余喜尚无蓑衣遮身,便将自己身上蓑衣解下披在余喜身上,转身与胡则等人继续巡城。
跟随在后蔡斯连忙从旁处找来蓑衣给吴英雄递上,吴英雄随口叮嘱,让蔡斯在下一处城台找寻两个胡饼先给余喜垫垫肚子。蔡斯点头答应,回来时给余喜敦厚的肩膀上擂一拳,笑着道:“吴大人对你这般照顾,直令我等兄弟心生妒忌。”余喜也是性格豪迈之人,也笑道:“怎及得上老兄,有幸跟随吴节度许久这般有福。”这时,一背冷汗方才夹杂着雨水,顺着余喜的脊梁流淌下来。
就连胡则也被余喜白刃加身而面不改色的定力所动,边走边与吴英雄呵呵笑道:“恭喜吴老弟麾下又添一员悍将。”吴英雄谦让道:“谢过胡大哥刚才秉公决断,看他尚是个血性汉子,兄弟就先留在身边。”
这时天上的雨犹自下个不停,众人虽然身披蓑衣,却在雨中谈笑自若,浑没将这漫天风雨和城下的强敌放在心上。
“什么?居然不准?”柳宜拧紧眉头,大声喝道,“我定要上书言事,宋人大军兵临城下,朝廷却将似吴兄这般虎将弃之不用,这不是出了奸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