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雄毫无征兆地猛打了一喷嚏,颇为不巧,劈头盖脑地喷在身畔并辔而行的董遵诲脸上。
从灵州出发已经有半月,眼看就要到岚州,就要见到黄雯母女,吴英雄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回想起来,将她们母女,连同数千军士家眷留置在孤城之中,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应该是自己早就应该考虑到了吧,为什么还要不惜一切孤注一掷去夺取河西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权势的诱惑吗?的确,归义军和甘州回鹘各部攻占玉门关这千钧一发的机会,不容错失。
一旦甘州回鹘彻底挟制了归义军,自己再想染指河西就难于登天。可是,这是将全军将士的眷属留置在岚州的充足理由么?这一路行来,吴英雄不停地在心中为自己寻找托词和解释,却总是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他知道,虽然没有人责怪自己,自己做的已经比这世上大多数所谓英雄更加地道,可是,良心上的债,却是永远欠下了。这也是吴英雄素来不喜将士们因为自己亲身入朝而感恩戴德的原因。
路上还算太平,就是无聊得紧,再加上身边这个牛皮糖似地卸任灵州巡检,就更是无趣。
董遵诲狼狈不堪地躲过这突然袭击,心中又羞又恼,自从那日被迫下马向吴英雄屈服之后,他便满怀悲愤,想我老董也是做过殿前副点检的宿将,要不是当年因为一些小事得罪了太祖皇帝,早该官拜节度使了,谁曾想居然还要遭受吴英雄这个晚辈的折辱。
他本不是心胸开阔之人,这些天眼看离河西越来越远,吴英雄身边只不过带了三百牙兵,而自己这边却是两千禁军精锐,胆气上来以后,便屡屡相机向吴英雄寻衅,想要找回那日的场子。
虽然此番同吴英雄一道进京,名为护送,实则监视,但面上却不能完全撕破,董遵诲目光落在吴英雄所骑白马身上,忽然灵光一现,故作惋惜地叹道:“吴节度所乘这匹白马神骏非凡,可惜,世上难有十全十美之事,只因世人爱白马神骏,此类坐骑,大多有华而不实之忧。”
吴英雄瞥了他一眼,心中暗叹,此人当真是个小人,当年以言语挑衅赵匡胤,被发配西北十数年,这亏吃得难道还不够大吗?是了,他在西北受各部藩落奉承惯了的,大概也没把这灵州巡检的位置当做是苦差吧。
见董遵诲似乎还有意犹未尽,吴英雄便抢在前面说道:“这个倒也不尽然,吾所乘这匹白马,乃是将士们在边塞捕获的野马,虽然谈不上日行千里,但脚力轻捷,却是匹一可以相托生死的良驹。”
董遵诲自言自语道:“当真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