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狡猾的汉人!”石休屠愤愤地咒骂道,周围的亲卫为他挡住了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汉人骑兵,车阵中还骑在马上的回鹘人已经越来越少,他振作精神,正准备再次冲杀,“父亲,父亲!”的声音再次穿入耳孔,这次肯定不是幻觉,石休屠不由得松了马缰,抬头四顾,只见二三十步外的一座囚车之内,自己的父母妻儿都被笼在里面,儿子似乎才大哭过一场般,小脸都是花的,正万般可怜的呼喊,一家老小都担心地望着自己,可石休屠更担心他们的安危,就在这囚车旁边,汉人重步兵和奋力向内冲杀的回鹘骑兵还在激烈的交战,不时有凌厉的箭羽从旁边飞过,石休屠注意到有几个回鹘人老幼已经被流矢射杀在了囚车之中。一时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都是愤懑之力,却不知向何处发泄,而战场上,从那核心的汉人车阵之中,汉人军士开始用回鹘语大声地呼喊:“降者免死!”
事已至此,石休屠仰天长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兵刃,束手就擒。身边的亲卫见主将失了战心,也都不再抵抗,突入车阵之内的乃是甘州回鹘各部最精锐的勇士经过一番苦战,此时仅存千余人,脸色复杂地徒手坐于马上,看着外围的己方骑兵徒劳地攻打着汉人的外围车阵,而更遥远的山巅之上,甘州回鹘的王旗似乎在缓缓向后移动。
药罗葛.景琼可汗脸色灰暗而仓皇,就在回鹘健儿突入汉人车阵,汉人射箭的骑兵开始后退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胜利唾手可得,甚至让手下亲卫加快擂鼓的节奏催促后队骑兵快速往前冲杀,谁知此后的战局越来越出乎他的意料,汉人的重甲步兵素来难缠。药罗葛.景琼在年轻的时候亲眼见过,一队数百人的归义军重甲步兵为了掩护因吐蕃人烧杀而流散的百姓撤离,在山口处生生阻挡了数千吐蕃骑兵一个时辰的攻杀,枪刺刀砍都死战不退,最后吐蕃骑兵依仗这人多将这伙重步兵屠戮干净,却错失了追杀汉人流民的时机。药罗葛.景琼率领回鹘骑士经过战场,扒下那些战死汉军的衣甲,每一副铠甲前面的甲页都破损得千疮百孔,后面却几乎毫无损伤,可见这些坚韧的步卒在整个战斗当中,全都面朝着吐蕃铁骑扑击的方向,死战到最后一刻,也没有转身逃跑,这是何等坚韧的勇士。
所以当岚州军集结重甲步军封锁住了车阵外围的各个出口的时候,药罗葛.景琼心中就涌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果然,不管车阵内外的回鹘骑兵如何攻打,这些步卒就如同礁石一般屹立不动,直到有压倒优势的汉人骑兵解决了车阵内的战斗,他们才放开出口,队型严整的汉人骑兵开始追逐败逃的回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