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天然居的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这让原本准备赶回陈州城的三位世家子弟,又多了一个做长夜之饮的理由。
于是他们也这么做了。
这一场宴饮,直到月上中天,才堪堪作罢。三人酒足饭饱之后,这才在仆人的服侍下,往楼下走去,准备休息。
“三位郎君,今日可尽兴?”
此时在楼下等候的,已然不是那位年少的酒博士,而是一袭月白僧衣的老僧定明,此时他正站在大堂正中央,刻着天地二字的大石碑前,笑盈盈地看着众人。
“贵店美酒佳肴,皆可谓大唐之冠,吾等一时贪图口腹之欲,有些放浪形骸,倒叫大师见笑了。此时天色已晚,少不得要叨扰一夜。”哪怕已经醉了,三人依然行礼如仪。礼仪这种东西,几乎是刻到了三人的骨子里。
在这个讲究门第和血统的年代,士族用他们繁杂的礼仪将他们和农工商三个阶层区分开,就像是几百年后西方贵族必修的礼仪和纹章学一样,都是用来证明自身高贵以及用来识别同类的东西。
“既是如此,还请三位郎君随老僧来。”定明长袖一甩,率先往后院走去,此时夜深人静,白衣飘飘的定明,隐隐有一番说不出的名僧气度。
倒是判若两人,三人俱是知道定明之前根脚的,这个以前被称为恶鬼的男人,现在竟然隐隐有几分宝光内敛的大德气度,俱是啧啧称奇,感叹世事之妙。
绕过大堂的天地石碑,出了大堂之后,迎面而来的,又是一大片杏花,这里的杏树俱是从附近的山林里移植而来,均是多年老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淡淡的杏花香气,一下子就把三人的酒意冲淡了不少,而这一片杏花的后面,隐隐有几处房屋,淹没在这一片粉白中。
“好杏花。”三人俱是赞叹道。
“陆师曾言,非此一林,一进来后院之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则有何趣。”定明看着这片杏花,颇为自诩地说道。
“山水郎果然谪仙一般的人物,便是这小小客栈,随手为之,已胜过天下大半客栈矣。”看着充斥着众人视野的粉白,三人不由得赞叹到。
“三位郎君,吾等便从此进入罢。”树根掩映中,微微露出一条羊肠小径,用细细的石子铺就,旁边有个小小石碑,上书曲径通幽处。
说完,定明就亲自往前面引路,径直往里面走去了。
见到此地如此风雅,全不似外面的客栈如此俗气,三人也颇为知趣,各自留了一两个心腹仆人,拿着行李随行